我愿与君相知(19)

傅绍恒也皱起眉头,他解开安全带,朝后看了一眼:“别挡道,先往前开。”

她顺着他的指引停到了车位上,高级公寓的车位宽敞,不知比刚才的商场车位好停多少,但她几乎立刻跳下了车,嘶——她倒抽一口凉气,巨大的刮痕实在明显,就像玻璃器皿上撕不干净的标签纸,混乱糟糕。

“对不起,我刚才转得太快了。”她的解释着急而苍白。

傅绍恒也下了车,试了试左边的两扇门,开合都正常,就是剐蹭和凹陷比较严重。

“看来你还真是不常开车。”

丁念站在一旁,脸色难看,又说:“我去看看墙怎么样了。”

墙还能怎么样?和车比起来自然好很多,但也不是全无痕迹。丁念靠近了些,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么一碰,是车疼些还是墙疼些?

“你要看多久?”傅绍恒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她猛地转身,差点撞到他的下巴,他沉着脸把她往旁边一拉,“这是个大转弯,有车开下来怎么办,万一还是个跟你一样的技术高手。”

丁念这才感到后怕,跟着他又走回车旁:“那什么,真对不起,维修我会负责的。”

“要你负什么责。”他没看她,从手机里翻出一个号码,丁念听他交代了几句车的情况,又说什么保险,时间,“我明天把车开到公司,这两天放假,你上班了再处理吧。”

他很快挂断,朝丁念伸出手:“钥匙。”

“哦,我还没拔下来。”她打开车门,意识到自己又干了件蠢事。

傅绍恒接过落锁,又听她说:“你到时候把账单给我吧。”

“不用。”

丁念不知道车险能不能全赔,即使可以,她也良心不安:“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我应该负责。”

傅绍恒看着她:“你吓糊涂了吧?是你送我,如果我没让你开车,就不会是这个结果。”

“可是……”

“不用可是。”很奇怪,今晚两个人的角色好像发生了对换,傅绍恒走进电梯:“你有没有觉得,一直听别人说‘不用’其实也很难受?”

“……”

丁念知道他是在调侃她。可是,这跟她之前的情况不一样,她拒绝只是因为无功不受禄,但今天,“过错在我,赔偿是理所应当的。”

“很少有什么事情是理所应当的。”

“?”

傅绍恒懒得再解释,电梯门开,他陪她走了几步:“这次就不送你了,门口就有公交站,很好打车。”

“哦。”丁念朝门口走了几步又回头,却不想傅绍恒还站在原地。她叹了口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推开旋转门,很快消失在傅绍恒的视线里。

回去的路上,丁念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却不知他开的那辆车价值几何,网上的信息冗杂,她从昨晚筛选到现在,依旧筛选不出可供参考的价格。

她忧心忡忡地发了一会儿呆,直到高鸿渐出声提醒,她才发现这父子俩已经站在了自己跟前。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丁念不想把烦恼加诸于人,笑了笑,又看向他身旁的男孩,高鸿渐说:“小斌,叫阿姨。”

“阿姨好。”男孩目光探究。

“你好。”丁念挤出一个干涩的笑容。

第一次见面,气氛当然是尴尬的。丁念跟在他们父子后面逛了一大圈,偶尔给他们拍几张照片,逛到鲨鱼馆的时候,男孩忽然说:“阿姨,我跟你拍一张吧。”

她十分意外,但也配合地蹲下。到了饭点,高鸿渐带了他们去吃炸鸡汉堡,她很久没有吃这些东西,但瞧着男孩高兴的样子,不知怎么胃口也好起来。

告别时,高鸿渐对她有些抱歉。他能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但儿子在场,他分不出更多精力去照顾她。丁念倒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和小男孩说了拜拜,便直接打车回了学校。

傅绍恒大概是不会把账单发给她的,她懊恼地想,这点修车的钱对他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但可能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甚至更多。

她思来想去,决定给他转六千块钱。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她真讨厌处理金钱债,更别说是跟一个社会地位和财力都与自己差距悬殊的家长。

第14章 春兰

傅绍恒收到那笔转账时正在老宅吃晚饭,坐在旁边的傅晓晨很是眼尖:“你在跟丁老师聊天?”

他熄屏。

“我看到了,丁念。”

“所以呢?要跟你汇报?”

“你们俩为什么晚上还要聊?”

“谁规定晚上不能聊?”

张玉英不明白他们打的哑谜:“怎么了,老师又发什么通知了?明天早上不是就返校了吗?”

“吃饭。”傅绍恒终结了话题。

傅晓晨狐疑地看他两眼,碍着爷爷奶奶在也不好多问。等到饭后,她帮着张玉英把碗筷收拾进洗碗机:“我哥怎么今天开这辆车回来?大黑呢?”

“送去保养了吧。”张玉英不太清楚。

“他和那个相亲女孩怎么没联系了?”

一提这个张玉英就烦心:“没缘分。”

“可她好漂亮。”

“是,很漂亮。”

但漂亮不足以决定一段婚姻。

张玉英年轻时也羡慕那些清纯美丽的女孩,后来看得人多了,才明白人身上最可贵的是特质。

外貌是特质,性格、品德也是,这些特质让你给别人留下印象,也被别人的特质吸引。

“那我哥今年还会结婚吗?”

“会吧,都快三十五了。”

张玉英察觉到她的情绪,“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你不想你哥结婚吗?”

“嗯。”

“为什么?”

“我没办法想象他结婚以后的样子,你知道他这人有多霸道,不论在哪都张牙舞爪的。”

张玉英笑:“哪有。”

“真的。而且,你不觉得他太着急了吗?像是为了结婚而结婚。”

张玉英的动作微微一顿,晓晨都能看出来的事,她这个母亲怎么会不清楚呢?可是——

“晓晨,你哥做事有他自己的考虑,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想起之前那几场紧锣密鼓的相亲,哪个不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好姑娘,结果一个进家门的都没有。等到姚芊芊出现,她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却还是落个一拍两散。

她叹了口气:“其实也怪你大伯父,又不是没精力,却着急退下来。现在倒好,公司有一大堆人指着你哥吃饭,家里又有两对老人等着他照顾,他能有多少属于自己的时间?至少结了婚,会有个年纪相当的人陪陪他,会有个小家让他放松放松,而这些东西,都是其他人给不了的。”

傅晓晨陷入思考,照这么说,婚姻也不过是改变生活状态的工具罢了。

“如果,”她突然问,“如果有一天,我哥他后悔了呢?”

就好像蒋成,结了婚之后又遇到了她。

那所谓的婚姻,岂不是十分讽刺?

张玉英洗了手,觉得和她讨论这些是自己的疏忽:“这问题得问你哥,但我想,他不是个轻易做决定的人,也不会轻易后悔。”

丁念下课回来,拿了空杯子去接热水,还没回到位置上,门口就有人喊了声报告。

她抬头,是傅晓晨:“进来。”

“老师,这是我哥让我给你的。”

她一眼就认出来是那条脏裙子的袋子。大概是那晚落在车上了。

她接过,一时间有些尴尬:“哦,谢谢。”

“这里面是什么?”

“没什么,”她避开她的问题,“还有事吗?”

傅晓晨顿了顿:“家里人同意我不补课了。”

“嗯,你大伯母给我打过电话了,你哥后来也说尊重你的想法,家里意见统一,我可以帮你申请。”

傅晓晨试探着:“你经常和我哥联系吗?”

“必要的时候会,怎么了?”

“你以后直接跟我大伯母联系吧,我哥他很忙,我不想因为我的事再打扰他。”

“好。”只要是能做主的家长,联系谁无所谓。

她爽快答应,傅晓晨倒有点摸不准了。早上傅绍恒把袋子交给她的时候,她很不客气地拿出来看,竟然是一条白色的裙子。

她问他:“你为什么要送丁老师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是什么东西?”傅绍恒大概觉得她很无礼,“再说这也不是送,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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