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长风[快穿]+番外(6)

王远之能做的,不过是日后爱重妻子,谨守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罢了。

见着王远之一时不打算继续工作,谢荀站起身,走到窗边,踌躇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吾友,令弟给我做个徒儿如何?我这个世家年轻一代的第一公子,应也不算辱没了他吧。”

谢荀说得郑重,王远之没忍住扑哧一笑,她撑着身子站起,走到好友身边站定,玩笑道:“好啊,在我这个江南名士之首跟前摆第一公子的架子。你们小辈之间的对决,欺负我早早做了家主嘛。”

谢荀却是急了,瞪他道:“怎么了怎么了?这也是诗会上决出来的,还不足以给一个四岁的奶娃娃启蒙吗?”

王远之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的急眼样,虽被逗得莞尔,却觉心间一片暖意,她轻叹一声,握住好友的手,郑重道:“得友谢美之,遐迩之幸也。”

谢荀听得她自称其字“遐迩”,心下又是几分着恼,谁家取字不是反复斟酌,既要合了名中的意境,又要饱含期待祝福,只这王家老家主夫妇,敷衍至此!

当年王远之继家主位,经了诸宾客相询,王高贤竟才想起既继位家主,连个字也没有太过说不过去了,当时在宴上随意取了个《尔雅》中的释义:“远者,遐也。迩,近也。今赐遐迩为字于吾儿,吾儿日后自可担家主职。”

竟敷衍至此!

然而谢荀此时却也不及为此事恼怒,他心疼好友,想要将好友摆不脱的大/麻烦揽上身来,就算知道仍然无济于事,好歹能够有所分担。

然而王远之却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刻意违背“自称应称名他称方称字”的礼数就是想转开他的话题,即便谢荀不理会,她也不会让他继续说下去。

王远之望向谢荀,笑叹道:“吾友不必为我忧心。此事本于我乃分内,四年之前便早有准备。

“感性上来讲,我固然不想亲自教养于他。毕竟我那小弟可是家父母的心头肉。若我待他严厉,稍事责骂,捅到他们跟前,一顿重责必是少不了的;若我待他宽和,一旦让家父母觉得他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优秀,必然会怀疑我故意养废于他,又是一顿重责。

“偏偏我自幼聪慧无比,所受教责又严厉无比,以至无一天敢于懈怠,因而可见我那幼弟是不论如何都达不到我的水平的。”

说到这里,王远之笑了一声,也不知是伤怀还是释然。

她止住了谢荀欲要脱口而出的言语,道:“但我是王家的家主,理性地说,教养幼弟本就是我的责任。

“是我在他的抓周宴上亲口立他为少主,而日后的王家无疑要交到他的手里,虽然我也未必执着于操心自己百年之后的王家究竟如何,但还是不希望自己卸任以后饱含我心血的王家很快分崩离析。”

“我不求他如何惊才绝艳开阔进取,至少能够守成吧。”王远之轻笑一声,“就算不说这些虚的,一顶父为子纲的孝道帽子压下来,族法家规在头上悬着,我也拒绝不了。”

她笑看了谢荀一眼,道:“你帮不了我。在家父母称先之前,这种事情我做不了主。”

谢荀一时无言。是啊,他帮不了好友的。

☆、第 7 章

说实话,王远之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无奈。

幼时她也曾满腹郁气满心疲惫,但她生性豁达,也不同于那些真正的自幼缺爱的人,这些年早已念头通达。对于王高贤夫妇的防备冷待偏爱幼弟并没有他人以为是人之常情的伤感。

王远之享受搅风搅雨的过程本身,将风雨飘摇的家族一手打造成世家之首所带来的成就感让她无比满足,至于所谓的殚精竭虑辛苦半生最后却要给他人做嫁衣的不甘是半点没有。

毕竟,只要王远之活着,就没有人能从她手上分走一分权柄,别人拿到的,都是她想给予的;而当她死后,谁接过这滔天的权势与她有何干系?

她的继承者能否守住这一切又与她有何干系?

王远之不爱情爱,不爱财势,她只爱搅弄风云布棋天下,就如沉迷于游戏的少年,只要这个游戏让她畅酣淋漓,那些于她无用的不能用来交换现实事物的通关奖励虚拟货币的去处她毫不在乎。

唯一让她有几分不满意的就是王高贤时不时的对她所谓的敲打,但就算是族法家规,除了王高贤亲自动手,他吩咐下去,谁又敢真正对她动刑呢?

毕竟,所有的权力都在她的手上啊。

所谓平日里日日捶楚伤上加伤的处境也不过是靠着她精湛的演技罢了,毕竟自她接受家主之位后,王高贤亲自动手的时候是少之又少的。

就是这不过几次的捶楚王远之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虽然所谓父为子纲伦理孝道,但权在她手,只要她想,自然可以让王高贤再也无力蹦跶起来。

只不过,对于这个王家玉树的人设,她有的时候角色扮演倒也是乐在其中,故而一些会让她的严重崩人设的事情她还是认真避免了。

只为了这一点的兴趣,一点点皮肉之苦到也没那么重要了。

但是说实话,十五岁之前她过的是真的很苦。

毕竟,就算性情洒脱,日日捶楚的痛苦也没人喜欢,她能一直忍得下来也不仅仅是被逼无奈,也有因从前的散漫而产生的对前世爸爸妈妈的愧疚让她想要看看自己究竟能够有多优秀,虽然刑责甚严却也打掉了她一身的懒散。

还记得六岁时第一次身受杖责,那种疼痛让她无法忍受,然而后来的九年,当鞭杖三天两头加身,那般的痛楚已成家常便饭,她也就习惯了,习惯了,如今才会如此的浑不在意。

想到这些多少令她有些伤感,曾几何时,她也曾是娇养十数年的闺中娇客,到得如今的芝兰玉树王家子,璞玉成雕,期间受过多少打磨!

……

入夜,王远之忙完了所有的公务,却听阿七来报谢荀使人送了东西来。

阿七如今是她的大管家,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老管家曾经对她这个少主子还算不错,但她怎么可能放任王高贤的心腹在一个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呢?

所幸老管家挺识时务,不然她为了不留个凉薄的形象说不得就得用点非常手段了。

阿七比王远之大了十余岁,如今正与阿九凑做一对,尚且无子,王远之倒是听说过男子小时受过太多杖刑会影响将来生育,也不知道阿七阿九无子是不是有暗卫训练法度森严的缘故。

对了,如今不该叫阿七阿九了,毕竟是放在明面上的掌权者,没个雅道点的大名就太说不过去了。王远之耗尽了自己所剩无几的起名天赋,才勉强给几人分别赐了名。

阿七如今的大名是叫王景明,只是王远之有时喊惯了还唤他阿七,他倒是毫不在意,甚至对于主子的亲近颇为自得。

除了十几个从小陪她到大的暗卫,王远之禁止任何人进她书房,所以东西是阿七亲自送来的。王远之还挺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白日不直接给她,晚上使人送来?

“主子,”十余年过去,阿七沉稳了不少,也是,经手那么大权力,哪能跟从前似的那般跳脱,“谢家二郎君给您的,带话要您亲自打开。另外,他说科举在即,他们年轻一辈世家公子商量着下场玩玩,您如今身份特殊,故不好贸然使人相请,故由他先来探探口风,若您有意下场玩玩,帖子即日送到。”

王远之有些好笑,这些小辈的郎君,较劲都较到科举考场上去了。

此时的政体有些类似于她前世历史上的魏晋南北朝,世家与皇帝共治天下,皇权与世家的争斗是永远也不能平息的,而科举一试,就是皇帝对于朝政大权旁落的一次抗争。

所谓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这些世家子弟大多不将皇权放在眼里。就看此时,嫌诗会太没有新意,竟将斗才之地定在了科举之试。

科举之试的初衷是皇帝争取来的收揽人才的途径。

但这是一个文化垄断的年代,寒门子弟不是没有天纵奇才但得到的资源实在是太少太少了,那些得到了两卷薄册就能当传家之宝的寒门子弟又凭借什么能和那些自幼便受到严格教育、想看什么书自家书房里都应有尽有、只有不想学的知识没有学不到的课程的世家子弟去比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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