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砚之低头,把手机拿出来,快速的扫了一眼,文浔捕捉到了屏幕上一闪而过的三个字。
靳砚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举杯想要与文浔再碰,文浔却把他的酒杯一把抽走。
“不行,工作要紧。”
她不依不饶的盯着靳砚之的口袋。
男人静静的看着她,三秒后做了妥协。
“好,我接一下电话。”
文浔转过身去,给自己用香槟和水果调制一杯鸡尾酒。
冰块与液体在杯子里跳跃着,文浔却竖着耳朵听着一米开外男人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
“……爷爷……手术……我现在要过去……”
“……陪我……方便吗?”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个断断续续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慌慌张张六神无主。
靳砚之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文浔的背影——该有这个哼着小曲儿,从水果盘里选了两个漂亮的车厘子,又把柠檬切成了薄片。
好似完全没有听到电话里说了什么。
“我现在没空。联系总裁办,让小孙带你过去。”
电话那头,女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靳砚之坚决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一分钟,文浔把那些食材放进了自动打酒器里,半透明的金属杯壁上倒映出了靳砚之挺拔的身材。
“在楼下等我。”
电话挂了,文浔好似没有听到任何东西一般,自顾自的把自创的热带水果鸡尾酒笑盈盈的给靳砚之端了过来。
“喝这个,这个比红酒还有诚意,世界上只此一杯哦。”
里面混合着少许伏特加与龙舌兰,靳砚之一闻便知道。
他把酒杯放下,环住了文浔的腰肢:“我要出去一下,大约一小时内回来,在这里乖乖等我,嗯?”
文浔笑着盯着他,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的看着靳砚之。
“……晚上我预约了位置,今天出去吃。想去哪里转转,让小孙陪着你。”
文浔轻轻掰开了靳砚之的双手,抬起了下巴:“既然要忙,就去吧。早去早回。”
靳砚之走到了门口,又停下来脚步。他转过身,看到文浔并不看他,只是一个人站在窗边眺望远处的景色。
她的手上,执着那杯酒,轻轻晃动着……
身后的门打开又关上。文浔再转身,已经看不到靳砚之的身影了。
她放下了酒杯,走到了电梯间,盯着数字。那一串数字下沉的很快,在靳砚之的车库停住,然后再不动弹。
文浔倏然觉得好笑。
她甚至觉得,靳砚之有意没有避开她去接万津津的电话是有原因的。他应该可以猜到自己会听到电话里的只言片语,他甚至可以揣测到文浔会有不开心的情绪。
但是这些对靳砚之来说,似乎并不重要。
就像他离开前,也没有多余的安抚文浔情绪的话,连句像模像样的解释都没有。
是不需要,还是不值得。
文浔盯着自己特调的鸡尾酒,很想一饮而尽,她凑近闻了闻水果混合酒精的味道,觉得异常的让人反感。
那杯酒被文浔放了回去。
她坐回了沙发,打开了那个APP。几秒的等待后,圆点出现。
这是文浔第一次看到定位贴发挥实时捕捉定位的功能。
代表靳砚之车子的那个圆点沿着城市的主干道向东驶去,速度越来越快……
迟疑了几秒,文浔打开了录音读取功能。
几乎是立刻,她就听到了手机里传来了男人和女人清楚的声音。
第32章 我再落魄,也不是任人挑……
从五点华灯初上到八点夜色渐浓, 小孙的坐立难安呈几何级数上升着。靳砚之和文浔大婚当前,准总裁夫人第一次来公司, 他要是照料不好,怕是这辈子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小孙也算是殷勤,工作之余一趟趟的跑下来查看文浔情况如何。
文浔比他想象的还要安静。
起先小孙还想领着文浔去金门集团的活动室看电影打电动或者玩桌游打发时间,可她全程只面无表情的盯着手机,好似老僧入定了一般。小孙劝也劝不动,彻底没了辙。
到了八点半,外头下起了雨,靳砚之终于回到了公司。
他直奔五十七层,推开门, 文浔已经睡着了。
她睡到很不安沉, 毛毯粗粗的搭在小腿上, 上半身蜷缩着, 像是一只怕冷的小猫。
旁边茶几上堆满了小孙送过来的食物,可是文浔碰也没有碰。
文浔的手机躺在她手垂落方向下面的地毯上, 旁边还有两只电量耗尽的蓝牙耳机。
靳砚之扫了一眼,俯身抱起了文浔。
“醒醒, 我们回家。”
文浔睁开眼睛, 对上了男人的眸子。
外面下雨了么……文浔捕捉到了靳砚之睫毛上微微颤的湿意。
下一秒, 大脑清醒了过来。
她记得靳砚之离开前冷静的面容,从容的脚步声,她记得他的车子在地图上显示最后停泊在江城中心医院门口,她也记得, 在车上听到万津津娇滴滴的说的那番话……
每一个字都扎进了文浔的心里。她只觉得自己比睡着之前更累了。
靳砚之等着文浔的回应,可是女人的眼睛从懵懂到明亮警觉,文浔一声不吭。
“抱歉今天回来晚了, 明天补偿。”他说的很诚恳,带着示弱的语气。
文浔很想告诉靳砚之她其实不需要哄的。
哄人的话是说给小女孩听的,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比起让人云里雾里的甜言蜜语,她更喜欢清醒的真相,不管是冰冷刺骨,还是让人胆战心寒的。
“有什么话回家说。”
她不想跟靳砚之在这里耗下去。
文浔起身,下意识的要挣脱靳砚之的怀抱,靳砚之怎么看不出来文浔的情绪,丝毫没有松手放她的迹象。
只是一秒钟,忍无可忍的火焰一下从心里窜了出来,文浔狠狠推开了靳砚之。
“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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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栋房子再次进入了低气压模式。
佣人们把夜宵端上来的时候,靳砚之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往外望去——文浔在院子里,一边逗着露西一边打着电话。她给男人的只有一个无比坚决的背影。
靳砚之清楚,文浔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躲着自己,避免两人共处一室罢了。
他目光沉沉,拿起了毛毯,吩咐佣人:“把毛毯给太太披上,喊她回来吃饭。”
“哎哎好的,先生。晚餐准备好了,您要不先去餐厅?”
“不用。她问起来,就说我在书房。”
靳砚之又看了一眼文浔,转身上楼。
文浔把露西的新玩具抛出去十米,露西兴奋的一扭头去叼。
电话里,陶姜还在说着:“……万津津爷爷是老伤发作了。前些年万津津父母还去海外找过合适的器/官配型,好像做了几次手术还是没有成功。对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突然想起来罢了,我记得谁跟我说过万津津爷爷身体不太好。”
文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漫不经心。
陶姜点点头:“对了,你对莫莉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没有,谁?”
“她是上次陪着季寒薇来签约的那个女人,靳凯的情人。”陶姜冷笑了一声,“我前阵子无意中看到她和乔疏烟混在了一起。两个人在百金逛街,那样子很亲密。”
文浔皱眉:“你介绍她们认识的?”
“当然不是。而且今天我试探的用新号联系了一下乔疏烟假身份时的工作手机,这妮子居然还没有注销,堂而皇之的继续用着呢!”
手机号码没有换,这大概率的意味着,属于“乔疏烟”的那套假身份她还在使用。
而按照文浔陶姜给乔疏烟的“额外奖励”,这笔钱供得起乔疏烟在江城外任何一个城市生活的很好。
她不应该也没有理由继续逗留在江城。
“上次让你帮忙调查的事情查了么?”
“查了,”陶姜在电话那头点点头,“那人是乔疏烟,哦不,是李红霞的老家地址。她十四岁就辍学出来打工混社会了。父母早年间离家再没有回去过,她跟着舅奶奶生活。听说她舅奶奶有陈年眼疾,那座机就是老人家里的,现在李红霞雇佣了同村一个阿姨照顾这唯一的亲人,好几年没回去了。”
这是靳砚之留给文浔提防乔疏烟“失控”的钳制工具,她心知肚明。
“明天找个时间把乔疏烟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