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喜欢我(10)
闻言,身边的人很自然地起了身,大约是去找杯子了。
过了几秒,唇边递过来一个玻璃杯,祁许迟也很自然地抿了口,“还剩两张,你们还不出?”
对面的两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是笑着的,手稳稳地捏着牌,没有要出的意思。
“我主要不是出不起,我主要是,想让我们小迟赢。”
“英雄所见略同。”
祁许迟把最后两张牌一扔,那两只老狐狸也摊了牌。
一个7。
一对5。
“……”
赢得毫无悬念,祁许迟直起身,往后靠了一下,决定收手了,“你们玩吧。”
两个老狐狸正准备接着抓路延来,不知何时,坐在最边侧的男人忽然问了一句,“我可以来吗?”
这男人瞧着很面生,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立刻说好还是不好。
他们不认得这个男人是很正常的事,因为他并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他叫谢景,洛霖口中的‘那个男的’,心里没什么数地约过祁许迟很多次。
可能身边某个人能接触到这个圈子,机缘巧合之下和圈子里的人玩过一次,于是就有了种和这个圈子距离也没多远的错觉,说不定努努力,能碰到一个有钱的傻子来给自己做敲门砖。
祁许迟偶尔没事的时候和谢景见过几次,每次见面时脸上好像都写着‘好无聊随便吧’,没放在心上,所以也压根不在意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心思。
祁许迟看了他一眼,还是靠着沙发没动。
桌上也没人说话。
这种显而易见的迟疑和不加掩饰的差别待遇仿佛无形的刀刃,悄无声息地磨着心尖。
祁许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勇气来忍受这种难堪和尴尬的,但是她连看戏都没什么兴趣了。
片刻后,她面前的两个人才说,“来呗。”
谢景便坐了过来,祁许迟也正好站起来,侧过身给他让位置。
视线不经意往下一瞥,原本坐在她身旁的男人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她,手里还拿着刚才她喝过的玻璃杯。
“……”
她唇动了一下,感觉眼皮在跳。
也就是说,她刚才喝的水,是池砚递过来的。
而且好像还是她要求的。
祁许迟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她就这么站着,垂眸看向池砚。
在别人眼里解读出来,就变成了她在等池砚了。
池砚也起了身,“走吧。”
以为他说的琴的事,祁许迟刚才的不自在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己消化掉了,她点了点头,跟在了池砚身后。
两人走后,坐着玩牌的谢景忽然侧眸,看了一会儿两人的背影。
的确很般配,不论是身份背景,还是长相气质,两个人只是站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情侣。
指节无意识地收紧了,谢景缓缓收回视线,看着手里的牌。
祁许迟是跟在池砚身后走的,她不知道池砚把琴放在哪了,自然不会走太前。
直到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里。
望着逐渐关上的电梯门,祁许迟脑海里一刹那闪过什么。
【电梯坏了,等会儿你们上楼别用电梯。】
“等等。”
祁许迟刚说出口,电梯门已经缓缓地合上了。
“……”
池砚之前不在,不知道电梯坏了的事,他伸手按下楼层,问,“怎么?”
四楼的按钮亮了,电梯却没有任何动静。
祁许迟慢慢地眨了眨眼,阐述这显而易见的事实,“电梯坏了。”
池砚看了她一眼,又按了一下开门键。
按钮倒是亮了,然而电梯却没有任何动静。
“……”
其实本来不是什么大事,私人电梯挺好处理的,她虽然对洛述没什么指望,但还是能指望一下洛霖的。
电梯是一个密闭空间,外面的声音也被隔开了。
很安静,电梯上方的灯光是暖色调的,空气好像也被温暖了,变得有些热,还有点暧昧。
两个人离得很近,一个身位的距离。
而在此刻,对方身上的一切都变得近在咫尺,呼吸似乎都能感觉得到。
就连对方身上的气味也在鼻尖萦绕着,清浅又熟悉,让人有些上瘾。
她忽然就想起来,两个人刚交往那会儿,池砚送她回家。
她那时候住在公寓,楼层有些高,池砚把车停在外面,陪着她等电梯。
祁许迟是个体力极差的人,平时走两步都嫌累,破天荒地走了快一天,连说话都懒得说了。
整个人靠在池砚身上,像是没骨头一样。
没一会儿,电梯门开了,大概是有些晚了,电梯里也没有别人。
她赖在池砚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刚开始还不觉得,闻了一会莫名有些喜欢。
她忽然吸了吸鼻子,往他身上贴得更紧了。
男人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垂下眼来看她。
大小姐是真的很累了,平日里的那股子嚣张都没了,像蔫了的猫,爪子也收起来了。
他忽然伸手把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悬空感让她有一瞬的无措,下意识地抱紧了他,腿也环在了他的腰上。
他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贴在她的脸侧,往自己的方向勾。
声音不知怎么,带着一点哑。
“接吻吗?”
第8章
祁许迟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么一件不值一提的事儿,在她心里,池砚已经是过去式了。
是那种也不是特别想做朋友的过去式。
可能有很多青梅竹马谈过恋爱,分手过后还能很自然地聊会儿天,觉得过去是青春的回忆,后来人成熟点了,能够把过去好好地收起来,很有尺寸地把握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很坦荡地放下了,还能没事儿扯扯闲,甚至可以回归到原来的关系里。
也许真的有很多这样的人。
但祁许迟不是这样的人。
她从小到大,一直很受关注,也活得十分顺风顺水。
池砚是她几乎算得上唯一的意外,也是她觉得想起来就有点儿接受不了的挫折。
她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理智的人。
只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强制性地把自己的情绪都收了起来,把门锁起来,这样好像就很安全了。
可是现在,那个人就在自己的身旁,所有被封印起来的回忆都变得有色彩了。
那句‘接吻吗’仿佛是一块烙印,明明一点儿也不想记起来,却在耳边一声又一声地,低低地念着。
温暖的光从头顶上洒下来,她一动不动地站着,视线慢慢地垂下来,睫毛轻轻地动了一下。
像被分裂开了,压抑太久后的渴望和理智逼迫下的漠然搅在一起,混乱得有些让人招架不住。
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更像是无声的引诱。
回忆熨烫着冰冷的心,封存的情感像是自发地接上了天线。
从池砚回来以后,面对他时受理智操控的冷淡和无所谓有那么一瞬间,彻底消失了。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不安全的信号,身体本能地向她发出警告,要她往后退,一直退到安全的地方才能停下来。
私人电梯要处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池砚摸出手机,给洛述打了过去。
短暂的等待接听时间里,他视线落在祁许迟身上,起初还没觉出什么来。
隔了几秒,他才注意到了祁许迟身上的不对劲。
其实他不太介意祁许迟对他冷淡或者别的什么,他的未来只想过她一个人,所以就算等久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以前小祖宗脾气特别不好,想一出是一出,三分钟热度,还有不少小毛病。
洛霖有时候实在受不了了,也会忍不住说,“我不管你了,你爱怎样怎样吧。”
大小姐面上没什么情绪,唇抿得很紧,却还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随便你。”
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觉得她很可爱。
但是现在她现在好像没什么脾气了,身上的那些尖刺儿都藏了起来。
她是一个特别骄纵的人,任性惯了。
从来不会自己忍着的。
但她现在很安静,情绪也很淡,好像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受影响。
不只是他。
他回想起刚才坐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看别人的眼神也毫无情绪,和看桌上的摆设没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