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笑笑，你来了吗？”
“我啊……”丛笑笑顿了顿，抿唇笑了笑回答迟美，“在办公室呢，这么忙我哪敢随便请假。”
她说着说着不经意地抬起来头，忽然全身一震手里的电话早就滑落到地上。
隔着千山人海，她从未想过会在最远的角落跟温斯年的视线相撞。
他站在阶梯的最高层，清冷的目光穿透所有人潮，直达向她。
然后点了一下头，那目光中的意思，她没读懂。
但似乎是……可以等他吗？
第26章 他能赢吗？
“笑笑，那我要开庭了，有什么话要我带给温律吗？”
“唔，没有。”
挂了电话，丛笑笑隔空跟迟美认了个错。
她跟迟美撒谎了，没有告诉迟美她其实来了，更没有告诉迟美温斯年看到了她。
她突然觉得——很想把温斯年藏起来，谁都不要知道温斯年这个人才好。
只有她知道。
只有她可以帮助她。
只有她可以，这么远远的看清他眼底最深层的东西。
*
杭城第一法庭，庄严肃穆。
温斯年一身笔挺的西装坐在原告席位，他没有翻看任何卷宗，双腿叠坐一双手自然地落在膝盖位置，手腕白皙手背上有微微的青筋暴起，是手指很长手型很瘦的那款。
温斯年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张天池身上，看得人浑身发冷，看得人心里发慌。
迟美作为助理第一次出庭刑事案件法庭，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好像温斯年在身边就是吃了定心丸，她有点有恃无恐的感觉。
她拿起手机，还暗暗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丛笑笑，尤其是温斯年的手。
只不过温斯年很敏感，忽地向她这边看了一眼，迟美顿时吓得什么小动作都不敢了。
对面的张天池却没有那么好过，被温斯年盯得毛孔都快竖起来了，时不时地就回头去看你秦唔找找心理安慰。
这个45岁的中年暴发户，做房地产生意赶上了好时机几乎是坐地拥金山，这么些年在社会上说是横着走都不为过。如若不是这么财大气粗也请不起现在业界最有口碑的秦唔大律师帮他打这个官司。
可是现在温斯年每看他一眼，张天池都觉得身上的肉像被刮掉一层似的。开庭前的几分钟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押错了注，如果他当初请的是温斯年帮他打官司会不会……
张天池的思路被站在他前面的秦唔助理打断，助理拿了一叠材料给他翻看了一下，顺口告诫：“秦律让我转告你，一切流程按他交代的来，保证你无事，别被别人吓坏了失了自己气势。”
“可是，”张天池边说边故意错开目光不敢看温斯年的方向，双手紧扣上下反复交叠，“据说这个温律当年就是专打拐卖案件出道的，而且他本人似乎十分痛恨人钱交易。”
助理轻蔑地笑了笑：“你从哪道听途书，这个温律已经退界三年了，是个入赘女婿吃软饭的，跟我们秦大律师怎么能比。”
张天池不敢相信：“真的？”
助理拍了拍张天池的肩膀：“放心吧，等着赢了官司回家喝酒庆祝。外面的媒体一宣传，你的楼盘指定大火，到时候记得给我们打个折扣。”
“一定一定。”
张天池连连点头，再抬起头看温斯年的时候，却还是被他那不寒而栗的眼神触到，浑身不自在，只好心底反复骂了几遍。
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怕他个鬼。
温斯年的眼神在张天池身上定了一下，接着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极其邪肆轻蔑的笑。这一笑本来转瞬即逝根本不为人所察觉，可惜好巧不巧被张天池完完整整看了去。
这一看之下就在张天池心里烙了个冰块般的印，整场庭审挥之不去了……
*
丛笑笑混在一群记者中得到了不少一手快讯。
原来记者也分个三六九等，分工很明确。蹲守在外面的一般是快讯记者，他们对信息敏感度极高，能够最快速度整合资料，推送最吸睛的新闻。
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能够进到庭审现场的专业记者，也就是这些记者会随堂跟进，为堂外的快讯记者提供最新鲜的现场信息。
有短视频，有相片，有文字传报……
本来这些自然都是各家的独门密保，丛笑笑肯定想都别想能瞅上一眼。可惜了，她偏偏是杭城竞行集团的数据分析师呀，负责的又是传媒数据推送这一块。大媒体沾不上边，可是跟小媒体套套近乎总可以。
所以没过多久丛笑笑已经在乌泱泱一大帮记者堆里面找到了一家平时连台面都上不去的小媒体，几个都是年轻人，大家没什么防备心，就正好让丛笑笑钻了个空子。
“快快快，一手快讯，温律的辩护，简直酷毙了。”
丛笑笑立刻凑过头去看，身边的专业人当场进行了视频加工，文字编撰，很快就搞出来一款预演稿件。
丛笑笑简直瞠目结舌：“这么快就能发新闻了吗？”
“不不不，还得给主管审核一下。”
“唔。”丛笑笑点着头，目光却没从屏幕上离开过。
视频上温斯年站起身来，手里面拿着的应该是庭审材政。他说的两三句话就有一大串法学专业用语，语调不紧不慢透着相当地笃定。
这一段两分钟不到的视频节选，丛笑笑反复看了十来遍。
温斯年啊……
她又看了一个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斯年。
他就像一个站在万花筒彼端的，是个多棱体，你每翻转一面就能看见一个不一样的温斯年。
外面的媒体人除了蹲守消息作简讯报道之外也在讨论这场案子谁会赢。
“你们说温律这么久没办过案子，能打的赢这场官司吗？”
“这还用说，我相信温律，温斯年当年那可是神话中的神话。”
“秦唔律师也是神话呢。”
“你们这些小辈没见过世面不懂，秦唔跟温斯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是，论颜值我还是磕温律，他可是真的360°无死角呀。秦律帅归帅，可是跟温律比就是少了那么一点气质。”
“嗯嗯呢，我也这么觉得。”
……
一通正儿八经的案件讨论不知道怎么歪成了磕颜值大会，丛笑笑一边心里乐呵着，一边还是想多听听关于案子的事情。
于是她便顺口问了几句，果然很快又把话锋带了回来。
“你们说张天池对女儿很疼爱，所以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会判他无罪呢？”
“疼爱归疼爱，可是女儿是买来的呀，张天池要是赢了官司，那以后人口贩卖的金钱交易只会只增不减。”
说的也是，丛笑笑认可的点头，可是很快她又想到一个难点。
“但是你们说如果他的女儿自己都认为父亲无罪的话，那温律那边真的会赢吗？”
丛笑笑这句话问过之后，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知道答案。
正当沉默逼得人快要窒息的时候，忽然有人兴奋地喊道：“温律和秦律出来了，一审结束了！”
第27章 他心刚烈
温斯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出来的时候仍旧站在阶梯最高层。他身高比周边的人都高，一眼望去像是个中心人物，现在正被簇拥而上的记者团团围住。
丛笑笑躲回了她最初隐蔽的大树后面，远远地望着温斯年。
可是温斯年却一直没朝她这边看，丛笑笑扶在树干上的手指渐渐收拢扣紧。
一直都是她的错觉吗？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许刚一开始温斯年就没有看见他。他只不过随意地瞥了一眼，也许什么都没看到，是她自己想得太多，硬生生把平常的动作想多了。
“你胆子蛮大的。”
身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丛笑笑的魂都差点被吓出来。
只见迟美笑嘻嘻地站在她后面，双手抱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丛笑笑拍胸口：“怎么是你，吓死我了。”
“不够意思，来了还骗我没来。”
丛笑笑闹了个大红脸，不晓得怎么解释刚才的私心了。
迟美这个老人精，万年情场混出来的家伙自然一眼看穿了自己这个纯情闺蜜的小心机，大手一挥就翻了篇，当然不会跟丛笑笑计较她这点羞涩的心思。
“给！”
迟美把一叠材料递了过来，丛笑笑不太明白地接过来：“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