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学鸳鸯老(73)

作者:白鹭成双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殷花月是庄氏派来监视他、禁锢他的一条狗。她冷血、虚伪、永远端着一张假透了的笑脸,替他更衣梳头,替他守门点灯。一天十二个时辰,李景允有十个时辰都在想怎么让她滚。可后来……她真的滚了。他慌了。朝暮与君好,风不惜劲草。宁化孤鸿去,不学鸳鸯老。点击展开

微微一愣,花月有一瞬间的茫然:“奴婢什么时候与他卿卿我我?”

含笑的声音里带上一抹咬牙切齿,李景允掐着她的腰道:“你喝了孟婆汤了不成?树林里、马车上,哪回爷没逮着你们卿卿我我?”

“……”这解释起来实在麻烦,花月选择了沉默。

身前这人轻哼了一声,不高兴地抿着唇,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又低下头来,柔声哄她:“把口改回来,嗯?”

“公子。”花月又气又笑,“一个称谓罢了,何至于如此在意?”

他抬了抬下巴,固执地看着她的眼睛:“改不改?”

她想摇头,可刚将头摇到一边,还没摇回来呢,下巴就被他捏住,整个人往上一仰——温软的触感落在唇上,熟悉的气息瞬间席卷过来。

花月瞪大了眼,还没来得及推开他,这人就自己离开了,眼眸垂下来睨着她,又问一遍:“改不改?”

她是没料到还有这么下流的胁迫法子,一时怔住了,张口刚想回答,李景允就又啄了她一口。

“你……”花月气得拍他的肩,“总要给个回答的机会。”

“好。”他十分君子地挺直了背,“你答。”

还能怎么答?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妾身改了便是。”

唇角一扬,李景允还是啄了她一口。

“公子!”花月恼了,“妾身都改了,您怎么还亲呐。”

“不好意思,太高兴了,没忍住。”他十分自责地啐了自己一口,然后再接再厉地拥紧了她。

有那么一瞬间殷花月觉得自个儿可能在做梦,这讨人厌的小孽障怎么会变得这么温柔诚恳?可偷摸掐一把他的胳膊,李景允的吸气声又格外清晰,不像是梦里。

难不成,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扫一眼墙壁上跳跃的烛光,花月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

离开死牢之前,李景允吊儿郎当地同她道:“不用操心爷,也别做多余的事,爷自己有法子应付。”

花月皮笑肉不笑地回:“爷放心,妾身不会自不量力。”

可说是这么说,她回去东院,房里的蜡烛还是烧了一整夜。

第二日,霜降来传话,说司徒风借着太子庇佑与韩家打起了官司。韩天永被害一事给韩家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以至于韩家二老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司徒风死无全尸。

“咱们看热闹就够了。”霜降低声道,“司徒风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挣扎不了的。”

花月一边修剪院子里的树枝一边道:“昨儿我写信,从沈大人那儿讨来一份东西,你拿着,想法子给司徒风送去。”

霜降好奇地接过信笺,打开扫了一眼,柳眉直皱:“您这是做什么?”

“搅浑水。”她答,“越浑越好。”

司徒风都已经在劫难逃了,为什么还要给他一线生机?霜降将信笺反复看了两遍,突然沉了脸:“您这是想围魏救赵?”

“没有。”花月摆手,“我哪有那闲工夫,只是,司徒风死在牢里也太轻松了些,想法子弄出来,我准备了大礼等着他。”

将信将疑,霜降收了东西走了。

花月在玉兰树下站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收拾好残枝和花剪,去了一趟掌事院。

自从上回离开,她已经好久没来这个地界了,荀嬷嬷瞧见她,难得还有些想念,给她上了茶低声道:“听闻你做了三公子侧室,怎么还回这晦气的地方来?”

荀嬷嬷用的刑罚虽然狠戾,但人还算和善,与她也没有私仇,聊起天来倒有两分自在。

花月笑眯眯地问:“外头都是怎么议论我这侧室的?”

“说来你可别生气。”荀嬷嬷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做奴婢的,一旦爬上主子的床,外头的风声都不会太好。不过我听人说你怀了身子,这母凭子贵,也是情理之中。”

想起自个儿在长公主和韩霜面前做的那一场戏,花月勾唇。

她拿了一个宝来阁的盒子出来,双手递到荀嬷嬷袖子里。

“承蒙嬷嬷关照,才让我捡回性命,这点谢礼,不成敬意。”她浅笑道,“就算念着嬷嬷恩情,将来有什么事,我也一定替嬷嬷顶着。”

话里有话,荀嬷嬷捂着盒子,略微忐忑地看着她。

外头闹着要废掌事院,对旁人来说可能没什么要紧,可对荀嬷嬷来说,这就是灭顶之灾。他们这些里外通气的人,失了宫里主子的庇佑,还不得被人清算旧账?

这几日她都没睡好,骤然听见花月这话,她惊疑不定,一双眼左右飘忽。

下午的时候,荀嬷嬷告了病假还乡,花月去掌事院,以自己惹怒三公子为由,请罚了五个鞭子。

对于时常领二十个鞭子的人来说,这五个鞭子实在是不痛不痒,一咬牙就忍过去了,但这回,花月没忍,鞭子刚落了两下,她就倒在了地上。

本就处在惊恐之中的将军府,一时间又闹开了。苏妙跑来将花月抱回了东院,请大夫一诊脉,嚯,小产了。

也不管没圆房的人是怎么怀上的吧,花月抱着被子,用尽毕生所学,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动人,边哭边跟苏妙小声嘀咕。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苏妙砸了将军府里的掌事院,一把火烧起来,差点连累了旁边的西院。

这动静委实太大,直接惊动了中宫。建朝五载,谁敢动掌事院半砖半瓦?中宫大怒,想要问罪,李守天却在这个时候进宫,带着一众老臣,跪在了御书房外。

将军府痛失子嗣,其余府上又何曾安生?先前失了妻子的梅大人与他一起将青石地磕得呯呯作响,求陛下给个公道。东宫和长公主都闻讯赶来,就掌事院当废不当废一事,又吵了一个时辰。

官家乱,宫里也乱,长公主和韩家忙得焦头烂额,一时间谁也没再顾上李景允。

李景允就坐在牢里跟温故知喝酒。

温故知这叫一个感慨啊,捏着酒杯摇头道:“怎么什么姑娘都被三爷您给遇着了呢?原以为是个不起眼的奴婢,谁曾想厉害成这样,还懂得围魏救赵。”

“那是你见识少。”李景允嗤之以鼻,“这有什么稀罕的,为救心上人么,总要绞尽脑汁的。”

话是这么说,可这位爷脸上那个得意劲儿啊,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温故知看得直发毛,搓着胳膊道:“爷,有话好好说,咱还坐着牢呢,这么高兴不合适。”

踹他一脚,李景允收敛了神色问:“宫里如何了?”

“圣上原本是打算将掌事院的事再拖个一年半载的,可眼下突然出事,加上东宫和群臣力争,估摸着是要废了。”温故知抿了一口酒,眼眸微眯,“中宫气急败坏,怕是要找东宫的麻烦,你在牢里倒是好事,有什么风浪都波及不到你。”

李景允想了想,又问:“司徒风如何了?”

温故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司徒风是谁,纳闷地道:“您怎么问起他来了,他也在牢里关着,本是要被韩家摁死了,谁知道掌事院一出事,他也如获神助,突然有了韩天永以权谋私的证据。按照大梁律例,若是死者本就罪大恶极,那即便他当真是凶手,也不会以命抵命,眼下案子还在查,但估摸着他也快出来了。”

眸子里暗光微闪,李景允道:“你让人盯着他。”

“嗯?盯司徒风?”温故知更不解了,“他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盯着就是,若是他出了什么事,你来知会我一声。”

行吧,温故知也不指望这位爷什么都告诉他,一点小事,应下就是。

两人碰杯,夹菜饮酒,没一会儿,狱卒过来小声道:“李公子,有人来探视了。”

李景允头也不抬地摆手:“爷选死牢就是不想见闲人,除了我府上的和面前这位,旁人就都挡了吧。”

狱卒为难地站着,没动,后头的人倒是自顾自地走了进来,轻唤了一声:“景允哥哥。”

筷子一顿,温故知还是忍不住唏嘘:“怎么什么姑娘都被三爷您给遇着了呢?”

同一句话,放谁身上都挺合适。

李景允抬眼,也没让狱卒开门,就这么隔着栅栏看向外头的人。

韩霜脸色苍白,人也有些憔悴,撞见他的目光,她慌张地低头,揉着手帕道:“小女有事想同景允哥哥商量。”

“说吧。”他道。

皱眉扫一眼里头还坐着的温故知,她尴尬地笑了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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