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可是……可是我是食肉动物啊,这没肉不行啊!
柏丽生气的用筷子指着陆辰面前的一盘鸡胸肉说:这不是肉么,现在都提倡吃白水煮鸡胸肉,不长胖!
陆辰心里委屈,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表情却很诚实。
柏丽见儿子不说话,突然把筷子一摔:你跟谁甩脸子呢!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每天多辛苦。又要买菜做饭,又要收拾屋子洗你的衣服,哎!邢姐现在不来了,你晓得我每天有多少事要做啊!你要吃这个,要吃那个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有多辛苦!啊?!
陆辰也生气了:我知道您辛苦,我说过了很多次我们可以出去吃,但是你说外面现在不安全,那我说我们可以叫外卖,你又嫌外卖不干净,那把邢姐叫回来吧,你又不肯,非要自己做,这怎么能怪我啊?!
柏丽一听儿子的话气的把手里的饭碗狠狠摔在地上:你诚心不让我吃饭了是吧,我这么一把年纪了,每天做给你吃,做给你喝,我有错了是吧?我对不起你了是吧?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我不对了是吧?行,你现在翅膀硬了,就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了,你跟你那窝囊废父亲一样,没良心!
陆辰看着妈妈,妈妈这些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他从小听到大。他无奈的摇摇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母亲在客厅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数落着陆辰各种不好。陆辰已经习惯了,这个家,眼前的母亲,此时此刻,让他窒息。
他回忆起了小时候,父母经常吵架,母亲动不动就数落父亲。
年轻时的父亲相貌英俊,大学毕业为了能留在上海,跟一直追求他的母亲结了婚,母亲的祖辈上是上海有名的大资本家,母亲也是出了名的娇小姐,从小被外婆宠着。父母刚结婚还没生他的头几年过的还算和睦,自从有了他,父母总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的没完没了,小陆辰经常在睡梦中被父母的争吵声,母亲的摔东西声中惊醒,直到现在他都经常做噩梦,梦见父母吵架。
小陆辰上小学4年级那年,父亲实在无法忍受母亲,提出了离婚。母亲听到后更为之歇息底里和疯狂,还跑到了父亲任教的学校大吵大闹,当着众多师生和校长的面狂扇父亲耳光,影响极坏,父亲因此被学校开除。被开除后母亲扬言如果再提离婚就让父亲在上海待不下去,并且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他永远记得父亲当时毅然决然离开家的样子。
他那会小,还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如此无情的抛下他。离婚之后母亲每日以泪洗面,总在陆辰面前说父亲的不是,加上母亲娘家本就看不起父亲,常常数落父亲。这些都给陆辰幼小的心灵蒙上了阴影,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父亲根本不爱母亲,甚至不爱自己。
高中时有一次无意听到外婆跟舅舅提到爸爸再婚了,还生了两个孩子,就偷偷跑到爸爸住的弄堂去看。少年的他看到爸爸一手领着大女儿,怀里抱着小儿子,时不时的冲着女儿笑,又时不时的亲儿子。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那是他的爸爸,小时候他最喜欢跟爸爸玩,赖在爸爸怀里听故事,同一个故事不管已经讲了多少遍,只要他还想听,爸爸都耐心的讲给他。当时的他伤心欲绝。分开这么多年了,爸爸一次也没来看过他,他总是期盼着某天爸爸能来接他放学,可始终没等到……自己的爸爸被抢走了,又或许爸爸根本就没爱过他,早就把他忘了。从那以后,他开始恨父亲,每次妈妈提到爸爸过去种种对不起她的时候,陆辰就同情母亲。
陆辰上了大学以后,很少回家住,每到寒暑假回家,他觉得母亲的更年期越来越厉害,动不动就冲他生气发脾气冷战,最严重的是整个假期都没跟他说话,他期间也曾向母亲认错道歉,但都无济于事,母亲不是大哭谩骂不停,就是冷战。有一次陆辰实在受不了跑出去到外面酒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回家,母亲一夜没睡,看到他回来,上前一把抱住陆辰哭着求他原谅妈妈。
再后来陆辰去英国读书,母亲开始不同意,非要跟着去陪读,后来待了几个星期实在因为语言不通,吃不习惯,就回上海了,陆辰觉得终于摆脱了母亲的控制,母亲这些年对他各种控制让他窒息,他现在都是30多岁的人了,母亲还要在公众场合给他夹菜,诸多类似的小事让他实在是无法忍受,他也试着跟母亲沟通过心里的想法,但是换来的是母亲变本加厉的控制。在英国那几年陆辰平时根本想不起来给母亲打电话,甚至有的时候拒绝跟母亲视频。就连学校放假,他也是宁可出去玩也不回国。
他觉得跟母亲只要不生活在一起,平时打打电话,母子关系就还算和谐。
直到母亲前阵子去英国看他待了一个月,虽然小的争吵不断,但是他发现母亲老了很多,面容憔悴,满脸的皱纹,身体也每况愈下,很心疼,想到将来母亲养老是个问题时,想劝母亲去养老院,但是母亲是传统思想不可能接受这个建议,他就有了想要回国发展的打算。他原本的想法是自己买套房子搬出去住,周末节假日回来看看母亲,平时有事能照应下,但是疫情耽误了他买房子的计划,这回甘氏可以提供公寓,他便开始收拾东西,还给甘敬打了个电话希望能尽快搬进去。
柏丽在儿子房间门口听到了儿子的电话,走进屋看到正在收拾行李的儿子,立马板起脸说:你要搬出去?
陆辰低头收拾着行李:对,新公司提供了一套公寓,还配备管家,各方面条件都挺好的,我打算一会就搬过去,正好我不在家,你看不见我也不会心烦。
柏丽上前一把夺过陆辰手里的衣服使劲扔在地上:你个小兔崽子!没良心的,你才回家待了几天就想走!你想把你妈我逼死,是不是!你有了大房子了,有了管家伺候你吃喝,就看不上妈妈了,想甩掉妈妈是不是!
陆辰大吼一声:妈!够了!我回来这些天,你动不动就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个没完没了,我在这个家,真的,我快窒息了,我是你儿子,不是你的仇人,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柏丽吃惊的看着发怒的儿子半天说不出来话,她并不想这么对儿子,她是口不择言,但却控制不住,她不希望儿子走,可是作为母亲,又拉不下来脸求儿子,无奈之下大吼道:好啊,你是不是想跟我断绝关系,你要是今天敢走出这个门,我就再也没你这个儿子。
陆辰苦笑了下,拎起箱子,无情的的走出了家门,他此时时刻体会到了当年铁了心要离开家的爸爸,在妈妈这种日复一日的折磨下,为了不伤母子感情,他只能远离这个随时可能发疯的妈妈。
陆辰驱车来到父亲住的弄堂门口,远远的望着,等了许久看到爸爸和一陌生女子挽着手走了出来,他怕父亲看到马上开走了。陆辰边开车边流泪,心里不是滋味,爸爸过的虽然清贫,但是脸上却写着幸福。
甘敬在公寓等陆辰,简单跟他交代了几句就走了,让他有事直接找大堂的管家。
陆辰走到阳台看着外滩的风景,心里平静了很多,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母亲只是淡淡的跟他说照顾好自己,有空回家看看她。
第八章
陆辰离开英国差不多半个月后于莎莎也回国了。
她取完行李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哥哥,使劲冲哥哥挥了挥手。于大鹏笑呵呵的看着她,从她手里接过行李,于莎莎紧紧抱着哥哥撒娇的说:哥,我好想你。
于大鹏拍了拍于莎莎:哥也想你,走,回家。
于大鹏边开车边问于莎莎:怎么突然想回来了。
于莎莎想起一周前……
于莎莎拆掉绷带后给谢桐打了个电话:
于莎莎:谢桐,有个事麻烦你。
谢桐:哎呦,姑奶奶,这么客气,一定没好事,说吧。
于莎莎:你帮我打听一个人,叫陆辰,我买伦敦房子的原房主,是甘敬介绍给我认识的。
谢桐:甘敬介绍给你的,你直接问她啊!
于莎莎:哎呀,你傻呀!
谢桐:哦,懂了!
于莎莎:嗯嗯,别跟甘敬说啊!
当天谢桐就给于莎莎回话,告诉她陆辰回国去了甘敬的公司出任CFO,于莎莎知道后果断订了回上海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