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魔影魅灵之十二前世篇)(62)

作者:黑洁明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应天他是名闻八百里洞庭的宋家少爷原该一生快活自在开心开安到老怎料,却在人生旅途中遇见了她她像一头兽被妖魔啃咬得万分残破对人完全失去了信任她绝不可能让他近身他清楚她是个麻烦一个不想要他插手的麻烦他却仍忍不住伸出了手将这麻烦揽上了身——点击展开

这话,终让她一怔,瞥他一眼。

这些年,他出门从不说他去哪,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说了,他去了凤凰楼。

也不知为何,过去一年,她越来越恼他出门时,总不交代他去了哪。明明这男人就是个牢头,最好他是会和她交代去向,她却莫名的恼,就是无端的气。

眼前的男人神态悠闲的吃着清粥,好似方才脱口说的,就是日常闲聊,她一时倒不知该怎想了。

「想吃清粥小菜还难得了四海楼的菜刀大师傅吗?」她冷哼着:「你就张嘴提一声,人家还不立刻就给你送上来了。」

他又笑,再道:「我们回来时,都三更半夜了,怎好意思麻烦菜刀叔叔,当然就自个儿随便吃了。」

「冷银光呢?」她又问。

「不知,大概在她房里睡觉吧。」他眼也不眨的笑回:「这妳要去问阿静了,银光是他发妻,又不是我的。」

她一怔,只见他笑看着她说:「就算她真的弄了些啥好料,也便宜不到我身上,八成都给阿静独享了。」

他心情愉悦的再夹了一块葱蛋入口,笑咪咪的又道。

「所以说,还是回来自家好,啥也会有我一份呢。」

她瞪着他,有些莫名。

方才这话,是不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他该不会是在暗示什么?

可她真要找那语病,又说不出到底哪不对劲,但瞧着他笑看她的眼,心头无端又乱跳了起来,教她不由得垂眼闪避他扰人的视线。

岂料,她才把剩下的两口清粥送入口,却听他打了个呵欠,又开口。

「说真的,二师叔给的活,还真不是人干的,一日之内来回千里,真是让我这把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一怔,忍不住又偷瞄他,这才发现,眼前男人确实一脸疲惫,发没梳、胡没刮的,边吃一手还撑着自个儿的脸,一副爱困的模样。

「他差你干啥活?」

「跑腿。」他说。

阿澪原以为他会用这两字敷衍了事,只低头继续吃她的粥,谁知却听他继续道。

「扬州人多,外来者众。」他瞅着她,捧着手里的热粥,云淡风轻的说:

「人鬼妖魔都混杂其中,凤凰楼在那要营生,总不能让自家地头乱了,二师叔平常没事除了得和人打交道,也得和鬼差、妖魔周旋,他虽然足智多谋,可也没三头六臂,偶有分身乏术之时,就会召我们几个小辈去帮忙。十年前,我为求那大黑金刚杵的下落,知他不可能直接告诉我,便主动说要替他老人家跑腿。」

这话,又教她一怔,不禁抬眼。

之前她便知,他为了得到那大黑金刚杵,做了些什么,在云娘来之前,他让她看过其中一些画面。

跑腿,说得多简单。

凤凰楼主都觉得麻烦的事,怎么可能会简单?那男人要他面对的妖魔鬼怪,可都不是寻常角色。

瞧她抬眼,眼前男人用那双半合的眼,瞅着她,勾起嘴角。

「这些年,我若出岛,大半都是去他那儿,去跑腿。」

心头,轻轻又一跳。

她瞅着他,戒慎的说:「你和我说这做什么?」

「也没啥。」他直勾勾的瞅着她,轻言浅笑:「就只是想让妳知道。」

阿澪闻言,轻啐一句。

「无聊。」

说着,她匆匆起身把碗拿去洗了。

被那女人扔在桌边,他也不介意,他可没错过她起身走开前,脸上浮现的那抹红晕。

心情愉快的,他噙着笑,看着她在厨房窈窕的背影,继续把手上碗里的清粥吃了。

她洗了自个儿的碗之后,也没回房,等他把吃完的碗盘收过去时,她塞了一块抹布给他。

「去把桌子擦一擦。」

他认分的擦了桌,她则帮他洗了碗。

这一日,云淡风轻。

白云在蓝天上拉成了丝,雁鸟为了过冬,成群南飞。

吃完了早饭,收好了碗盘,两人回到他房里习课。

这两年都是这样的,平日若无事,她便教他巫文,他则教她法阵符文。

可往日,他都会在用膳前就将屋子里的被褥收好,今日她一进门却看他根本没收被褥,昨夜那被褥还在地板中央,莫名凌乱。

她一顿,僵在门边。

「怎么?」他跟在她身后,停下脚步,然后才道:「啊,抱歉。」

男人沙哑的声带笑,在耳畔响起。

「方才闻香饿醒,没来得及收拾。」

那声嗓,莫名慵懒,靠得极近,教她双耳都热红起来,无端想起昨夜他便是靠得这般近,用这样的声嗓,同她说那话,教心口一停。

还未及反应,他已从她身边走过,上前收拾那凌乱被褥。

有那么好一会儿,她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可他却好似真是无意,收了床被,打开了地炉板。

见状,她也只能走上前,把从前头提来的红泥小炉里的炭火,移入这儿的地炉中。

他掏出了宝相花铜镜给她,让她将那文字轮展开,挪移到他出门前,两人学习的地方。

当她在找字时,他替水滴注了水,在砚台上磨了墨,还从纸柜里拿出宣纸,再从笔架上拿了一支笔来。

不多时,两人便坐在桌案前,再次开始习字。

明明什么也同以往一般,可今日她却始终无法专心,方才那在晨光下凌乱的被褥,一再浮现眼前,昨天深夜他的低语也总在不经意时会跳出来。

每回他靠得近些,她就不由自住屏息,偏生他老朝她靠来,一会儿换纸,一下子磨墨,跟着又拿水滴在砚台里加水,然后再磨墨。

再不就凑到她身旁问这字那字,好不容易这少爷终于不再乱动了,却在她说话讲解时,一再呵欠连连。

到最后,更是莫名其妙就往她这儿越凑越近,越凑越近,近到几乎都要偎靠到她身上了。

阿澪再忍不住,终于回头瞪他。

「喂,你——」

她话未完,就发现那坐在她身旁的男人,虽然靠得很近,却不知何时早曲膝撑着腮帮子睡着了。

他一半的脸在他自个儿手上,额际却只差一寸不到,就要落在她肩头上。

她僵在原地,本想伸手把他推开,抬手之际,却看见他眼下疲倦的阴影,瞧见他脸面上未刮的胡碴。

这男人家教甚严,虽然性格有些散漫,自身的颜面整洁却一直都打理得很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自个儿长相俊美,不像一般男人喜蓄长胡,他同他爹一样,都不留须根,总是日日把自己脸面修得干干净净。

这些年,她还真的很少见他这样不修边幅。

她知,他真是累了,才会这般。

他没因她恼怒的叫唤醒来,仍闭眼睡着,她可以看见他长长的眼睫垂着,看见他眼角眉梢的倦,还有在他撑脸的左手手腕上,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擦浪商。

那擦伤微微红肿,一路延伸至他垂落的袖子里。

昨夜她没有注意,可如今再一细瞧,他右额也有一块发青的瘀痕。

胸口莫名又一紧。

秋风悄悄拂来,扬起他垂落的发,那青丝不像之前那般乌黑柔顺,看来倒有些发干,好似也带着些许沙漠的风尘。

有那么一个片刻,她几乎忍不住伸手触碰他,查探读取他的心。

看他究竟是去了哪儿,遇见了什么样的事,才会把自己搞得这般疲惫。

他去了凤凰楼,去见那传说中通晓阴阳奇术,能与鬼差周旋的凤凰楼主,她该要看一看的,查探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利用的消息。

这世上没有永远不破的牢。

她总有一天会出去。

瞧着眼前这男人,她挪动悬在半空中的小手,轻触他撑脸的手,可等真的触到了,她却只是忍不住抚着他手臂上,那道碍眼的红肿。

该要看的,她想着。

就是扰了他歇息,那又如何?

他拘她在这儿,可也没在客气的。

她管他是不是在外奔波了几日夜?管他是不是才刚和哪里的妖魔鬼怪大战了三百回合?管他是不是夜行千里跑断了腿,就为了能解开她身上那根本不可能得解的血咒?

她管他做啥呢?

风儿,轻轻的吹着。

管他呢……

她想着,可看着他手臂上那道伤,瞅着他倦累的容颜,半晌过去,她还是将贴着他的手指,缩了回来。

算了,不差这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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