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魔影魅灵之十二前世篇)(15)
可她其实一个月前就试过放火这招,在她放火之后,法阵里立刻风云变色,下起大雨,非但熄了火,还将她淋成了落汤鸡。
想起那回,她更恼。
发现她放火,他又拿银针制住了她。
这般反复受制于人,真的让她很怒,偏生他武功高强,她几次试图攻击他都反被制服,跟着而来的就是他那些该死的银针。
光只是被限制行动就算了,那男人还会挂着笑脸,在旁幸灾乐祸。
「说真的,我这么做,也是为妳好。」
他慵懒的侧躺在她软榻旁,一手支着脑袋,一手百般无聊的翻著书,一边对她叨念。
「我还以为妳挺聪明的,该知道放火烧林,也不可能破阵,既然妳不懂,那我就只能苦口婆心的和妳说明清楚了。妳知这岛为何叫鬼岛吗?」
她没兴趣,拜托不要和她细说从头。
可惜这王八蛋完全没意识到她的不想听,只懒洋洋的看著书,一心二用的说:「那是因为啊,当年这岛,是我外公的岛,我外公在江湖上,有个小小的名号,人们称他鬼医,都说阎王要人三更死,鬼医留魂至天明,这天下只有鬼医能在阎王手下活人性命。当然啦,传说多有夸大,不过我外公虽不能同阎王抢命,可他确实有在和鬼怪打交道。」
说着,他抬眼瞅她,扬起嘴角。
「这鬼岛上的迷魂阵,就是他同鬼差交换来的,别说是一般小鬼,换做大罗金仙,那也是走不出去的。再说了,出了这岛,那些妖魔鬼怪就会找上妳,在我这待着,有吃有住,妳还可以趁此赡养休息,岂不挺好?」
她怒瞪他,那男人却已垂下眼,翻看着他手边的书,继续道。
「虽然我是不知道那些妖物为何要追杀妳,但成天打打杀杀的,不是挺累的吗?话说回来,妳该不是兽人吧?若是兽人,妳是哪种呢?狐狸?猫?鹿?野猪?应该不是狼吧?听说狼女很凶悍的。啊,该不会是老虎?」
说着,他好奇的抬眼看她,见她怒目不语,又再挑眉试探的问。
「还是豹子?山猫?不是吗?那难道是——」
他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凑得更近了些,黑瞳晶亮的问。
「熊吗?」
她气得七窍生烟,他却弹了指,一副恍然大悟,一脸认真的道。
「等等,我知道了,是熊猫!」
说着,他还对着他自个儿的双眼,画了两个圈,边道:「妳知道,就川地特有,两黑眼圈,体胖毛白,手脚都黑,四肢粗短,爱吃竹子的那种?」
熊猫?熊猫?!
说她是野猪、熊、狼、虎就算了,竟然说她是熊猫?!
还体胖毛白?四肢粗短?
她是哪体胖毛白了?又是哪四肢粗短了?
她从头到脚,到底哪里有像那肥软又懒散的东西啊?
哪像啊?!
阿澪气得直翻白眼,只想对他咆哮,若眼神能杀人,他大概死八百回了,然后这蠢蛋才忽然领悟过来。
「啊,抱歉,忘了我封了妳哑穴,妳没办法说话,我想说妳怎么不回我呢。」
说着,他朝她伸出手指。
她看着他,才急着要张嘴,他触到她肌肤上的两指,忽地又顿住,跟着他将手收了回去。
「欸,还是算了。」
瞅着她,他笑咪咪的说:「我若解了妳穴,妳八成又会伤了喉咙吧?妳放
火烧林,黑烟呛了喉,声都还哑的呢,咱们还是让妳好好休养几天再说吧。」
这男人根本故意!
那一刻,她要是能动,早伸手掐死这王八蛋了!
可她不能,她动弹不得,只能躺在那里,继续听他碎念。
「是说,我想妳应该也不会同我说,那些妖怪为何要找妳麻烦吧?妳若肯说,能帮的我定会帮忙,怎么样?妳想聊聊吗?」
她死死的瞪着那笑容可掬的家伙,然后果断闭上双眼。
「我想也是。」他不怒不恼,也不再追问,只懒洋洋的道:「也好,都快入冬了呢,这时出门也挺累人的,还是好好过完这冬吧。说到冬天,差不多也是到要做腊肉的节气了,咱们药堂里最近在忙秋收的事,等忙完秋收,白露该也会送几条三婶她们几位做的腊肉来。说起腊肉,嘴就有些馋了,腊肉汆烫去盐后,加点蒜苗,淋些米酒,大火快炒,再配上碗今年秋收新米煮的白饭,那是想来就叫人垂涎三尺啊……」
站在雪地中,她霍地推开那王八蛋那日对食物的杂念,却还是闻到了腊肉香。
白露今日还真带了腊肉与腊肠来。
袅袅的炊烟,带着腊肉的咸香与白饭的清香,当然蒜苗、米酒香更是没少,还真的教她闻了就嘴馋。
可恶!
握紧了拳,她据着唇,心知那男人认定了她走不出去就会回去。
思及此,她愤然转身,远离了那栋在雪夜中看来无比温暖的大屋,却仍听见他贪嘴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
啊,要是再来碗白菜鸡汤炖豆腐,那就更好啦……
天黑了,夜深了。
苏爷和白露吃了晚饭,已一块儿离开,回应天堂去了。
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将雪地上踩踏出来的足印都覆去,再无痕迹,可那倔强的女人,还逗留在外,没有回来。
说真的,他原本还真以为她饿了就会回来。
这腊肉饭这么香,白菜鸡汤炖豆腐更是香滑可口,他都忍不住多吃了几碗,若不是想起她还没吃,他就将它们全吞下肚了。
夜越深,雪也下得越大。
换做其他日子,他就任由她在外过夜了。
可看这风雪,一时半刻是停不了的,说不得会下整夜。
他可不想第二天才发现她冻死在林子里。
依她那别扭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宁愿待在冰天雪地里也不回来。
他伸出手,在半空中,写了个字。
搁在矮桌上,原本袅袅直上的香烟,蓦然在前方聚集,浮现岛上的地形图,其中有团烟特别明显,凝聚成他方才写的那个字。
她没有动,动也不动的待在原地,八成是累了。
是说,这女人明明挺聪明的,就不知为何老爱闹别扭。
他伸手轻轻一挥,让烟散去,合上了二师叔让人送来的书,起身套上外衣,在门边穿了靴,再拿了把伞,开门走出去。
门外没啥风,但雪真的不小,他撑开伞,提了门外的灯笼,走下阶梯,踏上雪地,朝那女人所待的方向去。
白雪无声无息的飘落。
早在开始下雪之前,岛上林子的树叶就已落光,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在夜空里交错着,此刻那些枝干上早堆积了白雪,甚至有些还垂挂着一根根的冰柱。
这还没到最冷的时节呢,平常这儿是没这么冷的。
看来,今年是个寒冬啊。
雪夜里,灯火映照着前方雪地和林木。
白雪反射着灯火,让周围看来更亮,他一步步踩在雪地里,没有多久,就看见了那个蜷缩在大树下的身影。
她曲起一脚,将手搁在膝头上,小脸再枕在雪白的藕臂上。
那原本被咬断的右手,已完全长好,再不见丁点伤痕。可她的发上、身上,因为在原地待了一阵子,都积了雪。
察觉到他的来到,她抬首睁眼,身上的积雪因此滑落,露出那薄透的单衣。
看见他,她眼里浮现一抹恼恨。
忽然一阵风来,让她的长发和衣袖都在风雪中飞扬。
明明下着雪,这女人却仅着那件衣,非但如此,她连袜也未穿,鞋也未套,就这样赤着双足跑出来了。
他知她用这双裸足,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整天。
她的身体复原极快,若只是小伤,眨眼便好,可那不代表她不会痛,也不代表她不会累,几次下来,他知她的身体修复了自己之后,反而会更疲倦,直到进食之后才会好一点。
今日她没穿鞋走了一日,脚上这般反复受伤再痊愈,只会让她消耗更多体力。
他撑着伞,提着灯,走到她身前,垂眼看着她,微笑开口。
「说真的,妳不冷吗?」
她仰头看着他,然后露出了笑容,反问。
「你想知道?」
「想啊。」他眼也不眨的说。
她张嘴才要说话,他却没给她机会,只瞅着她,噙着笑说:「照理说,妳没皮毛,没鳞片,应该是会怕冷的,可这天寒地冻的,妳穿这样就跑出来,是想折磨自己,还是折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