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静了好一会，才抽抽搭搭地回了句：“我今天离婚了。”
罗灿灿：？？？
“什么？”
罗灿灿眼睛瞪得和灯泡一样：“开玩笑的吧？”
林冉拎着行李箱，扫视一周。
最终推开离自己最近的那间房门，直接走了进去：“真的, 离婚协议，他签了。”
“卧槽？！”
罗灿灿惊得差点跳起来。
相比之下林冉的反应要平静许多。
她放倒行李箱，开始往衣柜里装东西。
因为走得匆忙, 肩不能提手不能抗惯了, 就只拿了一件大衣，几件内搭，外带一双鞋。
她一件一件，慢条斯理地往里装。
“我暂时不敢和林家那边说，先住你这里。”
“住没问题，但是你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如果不方便你提前和我说, 我住附近酒店也行。”
“方便啊！”罗灿灿急了：“你听我说, 那个协议书是我随便在网上搜的, 没什么法律效益的。”
林冉收了一半, 手停顿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忘记带内衣了：“待会出去陪我逛街吧，添点东西。”
“添添添，但是这事儿你俩必须好好说清楚，这个问题很严重。”
“这几天去看房，等我买下来就可以搬走了。”
“……”
完全没在听的。
罗灿灿按住她的肩膀，严肃道：“林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给我讲讲啊。”
“讲什么啊？”
林冉还蹲在地上，抬手关上行李箱。
静了片刻，她红着眼扭头看她，语气格外平静：“管它有没有法律效益，就是签字离婚了啊。”
抬手擦掉眼泪，林冉将行李箱塞进衣柜。
拍了拍手，站起身：“签了这个字，我跟他就形同陌路了。”
“啊这……”
罗灿灿总觉得是自己除了馊主意，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且。”
林冉吸了吸鼻子，深呼一口气。
“我这人从来不回头，你是知道的。”
罗灿灿顿时语塞。
片刻后，只能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
办公室内。
柏程渊背对着门，面朝落地窗，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
黄特助站在办公桌前，正和他一项一项汇报……林冉的行程。
“没有出国留学的打算。”
“最近一直在专心忙事业。”
“没回林家，这几天一直住在罗灿灿家。”
这个位置视野开阔，可以看得到城市中川流不息的车辆。
冬雪初化，地面一片灰白。
如同阴雨天的天空，潮湿的色调黏稠到化不开。
待黄特助一一汇报完。
柏程渊收回视线：“叫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明天就可以开始了。”
“嗯。”
柏程渊转过身，坐回到椅子上：“你先出去吧。”
黄特助应了声，推门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人又折了回来：“柏总，罗灿灿在楼下。”
柏程渊抬了抬眼，明显愣了下。
随后淡淡道：“你去把人带上来吧。”
几分钟后。
罗灿灿被带到柏程渊面前。
“来吧。”
罗灿灿把包包随手扔到沙发上，双手环胸。扬起头看着柏程渊：“柏总，聊聊。”
柏程渊放下签字笔，站起身走了过来。
身边的助理连忙倒了两杯茶，柏程渊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罗灿灿：“我不是来喝茶的。”
“我知道。”
“我是来问你关于你和林冉的事。”
“嗯。”
柏程渊率先坐到她对面：“坐下慢慢说。”
罗灿灿只好入座。
面前的男人，慢条斯理地伸手转了转桌上的茶杯。
脸微垂，从这个角度看不清表情。
面对面时，罗灿灿刚刚冲进来的那股怒火平息了点。
但开口时语气仍然不是很温和：“柏总怕是贵人多忘事，之前在我家承诺过的事都忘了吧。”
她冷笑一声：“那时候你来我家接走林冉，你是怎么说的？”
“你对她很认真，会好好对她，这些难道都是随口一说？”
柏程渊停下手里的动作，撩眼看过去。
他语气平静而缓和：“不是随口一说。”
“不是随口一说你还伤害她？我今天就想问问柏总，离婚对你们这种人来说是儿戏吗？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冷静，十分冷静。
他沉着得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让罗灿灿顿时火冒三丈。
“你知道你还签字，林冉为了你付出多少，我真的是。”
“我没签字。”
“那天她来我家……你说什么？”罗灿灿话被强行堵回去，愣愣的看向他。
柏程渊站起身。
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纸。
展开时，手上微顿。
随后将纸对着罗灿灿的方向，问：“是这个？”
罗灿灿连忙凑上来，眯起眼睛看了看。
离婚协议书，的确是她替林冉找的。
女方签了林冉的名字。
再看男方。
罗灿灿：“……”
对不起，打扰了。
她能从这里先离开吗？
罗灿灿重新坐直身子，语气缓和了许多：“看完了。”
“嗯。”
柏程渊将纸张重新收起来，淡淡说道：“她提离婚，我也很意外。但我知道她是一个做出决定不会轻易改变的人。”
合上抽屉。
他站在办公桌旁，看着林冉坐过的位置微微出神：“我这样也只是给她一个缓和的时间，在这期间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必顾虑，可以找到她想要的。”
说到这里。
柏程渊忽然想到那时林逸明拉着他在医院中谈话对他所说的话。
“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放她自由。”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过于浓重。
与他在国外被关进医院里的记忆有一瞬间的重合。
阳光照射进屋内。
细小的微尘在空中飘荡。
柏程渊视线扫向别处，眉头轻蹙。
林逸明叹了口气，只当他是在权衡利弊。甚至还开口安慰道：“程渊，你非常出色。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但林冉是我的宝贝女儿，世界上仅此一个。”
柏程渊忽然回过头：“是啊，仅此一个。”
他礼貌一笑，“所以，我更不能放手了。”
罗灿灿轻咳了一声。
柏程渊回过神来，他淡淡地说了句：“所以罗小姐不必担心，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罗灿灿头垂的越来越低。
她对自己横冲直撞跑过来兴师问罪感到丢脸，又对自己替林冉出那种“不哄我就分手”的馊主意感到愧疚。
小女生玩的把戏了，她给用到这两个在恋爱里跃跃欲试的角色中。
一个较真，一个过于成熟。
意料之外，完全玩脱了。
“我觉得……”
罗灿灿吞了口唾沫，抬头，弱弱道：“您还是别有打算了。”
“嗯？”柏程渊不解。
“虽然你自己心里有数，可是林冉当真了。据我对她多年的了解，她绝不会回头了……”
“她最近住我家，最近一直在她公司里上班。闲暇时会看看房子，出国留学早就已经放弃了。存款不少，基本不需要救济。”
“这是我了解的情况，今后您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帮忙，如果你能保证对林冉好，我肯定竭尽所能帮你。”
柏程渊愣了愣，明显对她态度转变的过于鲜明感到疑惑。
半晌才道：“好。”
罗灿灿看他一脸无知者无畏的样子。
愧疚感再度升值，她犹豫了下，才道：“柏总，您知道小说里有一种题材叫火葬场吗？”
柏程渊：“不知道。”
“那你很快就要知道了……”
罗灿灿知道错了，罗灿灿非常后悔。
她虔诚的双手合十：“尤其攻克对象是林冉，这将是您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大难题。加油吧，柏总，作为林冉的好朋友，会替你们祈福的。”
柏程渊：“？”
—
“我有事，要出趟远门。你就安心在我家住吧，拜拜。”
扔下这句话，罗灿灿拎起了背包。
林冉正吃着早饭，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