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算了算了，就当大家一起来玩嘛！多大点事。”
暮然神色淡淡，明显兴致不高。
他那时被噩梦困扰，身上的戾气有点重。
“ 哟，你看五点钟方向，有新来的美女耶！”
暮然被林南山烦得皱眉。
“ 真的真的，你看。看起来好像比我们大几岁，哎…… 啧，你看一眼。”
林南山不依不挠地去抓他，想尽办法要将暮然的脸拧向那边。
暮然躲了一下，冷眼看他：“ 再烦手给你拧断。”
“ …… ” 林南山怕怕又委屈地撅了撅嘴：“ 真的挺好看的嘛…… 你看一眼又不会死。”
唐悠然顺着林南山的方向看去，看到某个人时眼神有些恍惚：“ …… 我的天，真美女。林南山，你第一次没有看走眼”
“ 是不是很好看？那个穿着吊带加衬衫的女生。”
林南山不敢惹暮然，听见唐悠然这么说，立刻像找到知音似地凑过去。
他大着胆子又去推暮然的头，弄得他忍无可忍只能微微偏头去望。
他桃花眼微眯，看着那位盯着粉蓝色液体发呆的女孩。
不过看了几秒，他就扭头斜靠着沙发，一只手撑着脸，拇指抵在轮廓清晰的下巴下。
确实漂亮。
不是虚有其表的漂亮，而是骨子里那种从内而外的好看，属于气质型的女孩子。
但再漂亮也和他无关。
暮然认得沈慕双。
他在暮深的毕业册上看过，因为沈慕双长得美，他当时也多看了几眼。
而且沈慕双的高考分数，在林夕城也确实很引人注目。
他记得他哥讲过……这位漂亮的姐姐，最后考上了南林大学。
南林…… 离他们澄晋还挺远的。
那时的暮然还不知道。
自己只不过是大冒险输了上台唱歌，又随口胡茬了句 ‘破产 ’ 就能惹得微醺的沈慕双心软。
清冷的少年显然没料到自己独自一人时会突然杀出个陌生女孩抢了他的烟还往他手里塞伞。
他性子冷，又不怎么爱笑和说话，大多数女孩子都不敢靠近的，只敢远远看他，再暗地里打探他的消息和兴趣。
只是眼前这个红着脸的女孩，似乎和别的女孩不太一样。
一样是红着脸，却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
他垂头看着她脸颊上浅浅的酒窝，心里有个念头浮了出来。
可她走得好快，直到她上了车，车门被关上而发出声响，暮然才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折叠伞。
清冷的眸子在那天微微有了波动。
他雨幕中车最后驶向的方向，将伞抓在手里，浅色的瞳孔里有浮沉的光。
他收紧拿伞的力道，没继续待在独自外边赏雨，迈步走回酒吧内。
林南山见暮然回来，赶紧重新给他空出了个位置，挑眉问道：“ 舍得回来了？你刚刚不在，我都快被这些女的烦死了。”
陆沉摸了摸脖子，摊在沙发里，一副老大爷的模样：“ 还是阿然聪明，直接躲外头抽烟去了。”
林南山注意到暮然手上多出来的一把伞：“ 怎么回事？这伞…… 女式的吧？”
“ 嗯。” 暮然目光淡漠。
林南山第一次怀疑自己引以为傲的耳力：“ …… 嗯？你嗯什么嗯？这伞谁的？快给你阿爸交代交代。”
暮然偏了偏头。
林南山爆发了，见暮然不回答他，正要去抢暮然手里的伞找线索。
“ 滚，别碰。”
暮然一脚把人踹回沙发上，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林南山觉得暮然疯了：“ 我去，感情这伞比你更娇贵？连碰都不许碰了！？我是手脏得会玷污了这伞是吧？”
林南山看着他往外走的动作，不解地问道：“ 阿然你又干嘛去？”
暮然只说了两个字：“ 回家。”
她大概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很听她的话。
她扔了他的烟，他就从那天开始戒。
她让他乖乖回家，他就踏上归途。
也是那天起，他突然爱上了去南林的每一段路程。
他也不是所有时候都能幸运地碰上她，但他就是想见她。
见到了然后呢？
没有然后。
那时他还不肯定喜欢和爱，心理医生说那些其实都是人的主观意识，只有自己才能定义这些词汇的含义。
所以他那时将自己的喜欢定义为灾难，装作陌生人的插肩而过才是最适合的距离。
他跨越半个林夕，只为找到能看她一眼的可能性。
直到后来，她来到了他身边。
忘了是哪一年，他曾经在夜深人静中写过几句歌词。
而这首歌，如今就收录在爱慕未停的那张专辑里。
名字叫月亮烟火。
我从低谷燃烧
只为见你一面
和你并存一瞬间
陨落那刻才知道
你还是离我好远
那时的暮然觉得，就算只有一瞬间，能和沈慕双并存也是好的。
他那时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是贪婪的。
可如今他终于拥有她，为什么还犹嫌不足呢？
司机将车停在了公寓楼下。
暮然道了谢就抱着沈慕双上楼。
他开门开得有些艰辛，怀里抱着温香软玉，克制着自己在和指纹密码做斗争，没发现那双悄悄睁开了的温柔似水的眼。
门打开后关上。
暮然轻手轻脚地将沈慕双的高跟鞋脱下，看见她因穿高跟鞋而红透了的脚趾和脚踝不禁皱眉，细细的带子在她脚上勒出了一道道红痕，打破了那双脚的美感。
他将人抱到沙发上，用浸了温水的湿毛巾细细擦拭了一遍她的玉足，又蹲下身将沈慕双的脚抬到自己膝盖上，轻轻地打圈揉着，尽可能让它消红。
他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色衬衫和西装裤，整个人像暗夜归来的吸血贵族，一身贵气又禁欲，让人浮想联翩，偏偏动作却温柔卑微得吓人。
他平日里高高在上、清冷自持，如今为她跪下，只因为那过几个小时就能消的红印子。
暮然手指指尖捏到沈慕双脚踝处的某个地方时，沈慕双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小巧圆润的脚趾猛地卷起，整只脚反射性地往回缩了一下，像是恐惧一般想逃离。
随后她缩回脚的动作一僵，强迫似地让自己重新放松。
“ 小阿然，没人告诉过你女孩子的脚踝也是不能碰的吗？”
沈慕双清醒有一段时间了，只是眼前的小朋友太过专注地按摩着她的脚所以并未察觉。
她的声音因刚睡醒而不饱和，微哑而缓慢，甚至有些说不清的慵懒，像是沾了酒的紫罗兰，温柔而妩媚。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参杂在一起，竟然让人一时分不清那是委婉的拒绝还是变相的勾引。
暮然的动作顿了顿，看着还未消下去的红肿，还是没听沈慕双的，抓着她的脚踝继续打圈揉着。
沈慕双一笑，倾身往前，脚一伸，有意无意地擦过某处，彻底贴上了暮然的腰腹。
暮然身形一僵，带着警告看了沈慕双一眼，又重新将她的脚拖了出来继续揉。
沈慕双完全没把暮然那点眼神放在心上，打开手机摄像头开始录视频。
暮然看着她干脆利落的动作，半点喝醉酒的样子都没有，不免有些怀疑。
沈慕双举着手机打了个哈欠，确定两人都录了镜后就对着镜头说：“ 我要把你非礼我的全过程都拍下来，发到网上去。”
暮然看着沈慕双睡眼惺忪却还强打精神的模样，不免提了提唇角，指腹轻轻捏了下沈慕双的小脚趾：“ 嗯，发吧。”
沈慕双被这么一捏，顿时不好了：“ 你捏我小脚趾干嘛！”
暮然也很难说清自己刚刚的小动作。
大概像大人看见可爱的小朋友时，会有想捏捏孩子脸上软肉的那种难以控制的微妙情感。
又静静揉了一阵，直到暮然确定沈慕双的脚明天不会因此而觉得疼痛后才终于舍得放手，给她穿上摆在一旁的拖鞋。
沈慕双眨了眨眼，主动扑进暮然怀里。
暮然下盘极稳，被沈慕双这么一扑也只是晃了一下，稳稳地接住了她。
他旋即皱眉，将人往上托了托，尽量不让沈慕双碰到地板，冰冷的嗓音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地上凉，你坐回去。”
沈慕双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什么，往他怀里又钻了钻，钻得暮然的心塌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