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悠然直接拿起桌上的橘子皮砸他:“ 你今天很欠扁。”
陆沉躲了一下,看着暮然抬了抬下巴:“ 喜欢就是让自己爽,爱是想办法让对方爽,之后再自己爽。”
唐悠然:“ …… ”
唐悠然:“ 陆爷,您说的话总是精辟又直白。”
陆沉弯唇一笑:“ 谢谢,不过不要太崇拜我。”
唐悠然不理他了,对着沈慕双和暮然说:“ 我看见你们总是很高兴,所以我喜欢你们。”
陆沉捂着心脏,高大的少年装出一副小兔子受惊的模样居然也有点可爱:“ 你暗恋了我那么多年,今天终于忍不住要跟我告白了吗?”
唐悠然:“ …… ”
唐悠然侧头,嘴角抽搐了几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陆沉:“ 你知道电影里的反派都是怎么死的吗?”
暮然从沈慕双手里接过那朵花,好以整暇地接了一句:“ 死于话多。”
沈慕双看着那两人又在开始耍宝,正想着要不要上去劝一劝时,病房门就想起一串敲门声。
小护士探出头,露出一张可爱的脸,有些怯怯地提醒道:“ 那个…… 探病时间已经过了喔!”
沈慕双站起身,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她友好的态度让小护士松了口气。
小护士原以为住单人病房的有钱人都刁蛮任性,没想到居然都还挺乖的…… 而且长得也太漂亮了。
无论是那位跟她打招呼的女孩,还是那个坐在病床上的男孩,都美得像一幅画。
沈慕双看了暮然一眼,意有所指地道:“ 后悔了没?”
暮然抬眸,清冷的面庞上有一丝不解:“ 什么?”
沈慕双微微弯腰,一只手撑在床沿,猛地往暮然面前一凑。
看着暮然略略放大的瞳孔却没后倾半分的反应,她轻笑:“ 后悔装睡,没睁开眼睛多看看我呀。”
暮然一开始没想到这层,被她这么一提却又红了耳朵。
认真想一想…… 好像是真的挺后悔的。
他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沈慕双也不在意,逗得太多把人惹急化狼了,反过来咬她可就不好玩了。
唐悠然和陆沉一路骂骂咧咧地走出病房。
沈慕双拉了拉窗帘,确定一会儿午后猛烈的阳光不会让暮然睡觉时觉得刺眼后才缓步走了出去。
沈慕双退出房门前,柔柔一笑。
冬日的暖阳洒在她身上,小酒窝醉人,看得人心里都暖呼呼地。
“ 暮然,明天见。”
希望你有个美好的白日梦,安稳地睡到自然醒。
☆、长大
昨夜下了场大雪,气温又降了好几度。
还有两个星期就该放寒假了。
谢子安早上睁开眼时就看见沈慕双坐在桌前不知在跟谁打电话,她揉了揉眼睛,刚睡醒时所有感官都不灵敏,只隐约猜到和沈慕双通电话的那位是暮少清。
谢子安将被子裹紧,无声地挣扎着,最后还是慢吞吞地下了床。
沈慕双这时也正好挂了电话,回头看见她醒了,就说:“ 子安,早安。”
谢子安打了个呵欠:“ 早…… ”
沈慕双看着她不急不躁的样子,有些困惑地往窗外看了看。
谢子安问她:“ 怎么了?”
沈慕双犹豫了一会儿,指了指窗外:“ 子安…… 你是不是跟你的实验当事人约好了要出门?他好像在外头等很久了。”
“ 我今天没跟他约啊。”
谢子安懵了三秒,快步走到窗前往下看。
谢子亦正坐在摩托车上,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雪地出神。
谢子安呆怔在原地,立刻爬回床上翻出手机。
她给谢子亦拨了通电话,她开着免提,手上动作极快地从衣柜里翻出牙刷毛巾。
电话那头一接通,谢子亦还没说话就被谢子安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 谢子亦你有病?站外头摆什么姿势?你当你拍海报呢?冷死了没?没冷死就滚回家穿好衣服再滚出来。我前几天跟你说的话你压根没听进去,让你别老做些会生病的事,你长大了肯定后悔。我…… ”
“ 顾以安…… ”
谢子安骂到一半,听见谢子亦那有气无力的三个字,瞬间安静了下来。
谢子亦拿着手机,眼底的情绪就像一滩死水,入了魔一样死盯着眼前那片白。
他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语气却平静得不像话:“ 我爸没了,你还要我吗?”
谢子安拿在手上的毛巾掉在了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看着手机上数着的一分一秒,明白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沉默,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连安慰他都做不到。
她忍着不稳的情绪,尽量表现出平静的样子:“ 怎么回事?”
“ 昨天车祸。”
谢子亦的父亲曾经也是谢子安的继父,他是个有些长得挺和蔼的司机师傅。
只是谢子安那时很抗拒她母亲再婚,压根没去注意那个男人。
他越热情亲切,谢子安就越是抗拒他。
最后一次见那位继父,他们还是不欢而散的。
她和谢子亦那时做了一件事,以至于谢子安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也只剩下继父那张大发雷霆的脸。
死亡来得很突然。
过了半晌,谢子安才沉声说:“ 等着别动。”
她将手机扔回床上,整个人站在原地懵了数秒才慌慌张张地冲进浴室里洗漱。
沈慕双在旁边听了个全程,对于别人的事也不好开口,只能提醒道:“ 你好好陪陪他吧,这事对他打击应该挺大的…… 躁郁症可能更严重。”
谢子安将口里的泡沫吐掉,低着头回了一句:“ 他演的。”
“ 什么?”
沈慕双没听懂。
谢子安漱了口,直接在沈慕双面前换起了衣服:“ 躁郁症,他演的。”
“ …… ?”
沈慕双脑子里千回百转,想不通谢子亦的目的在哪里,但看谢子安沉重而慌乱的表情,也不再多问。
谢子安将床上的手机拿起来,随手翻了翻包包,又有些歉意地回头:“ 对不起啊双双,我今天应该不能跟你一起去探望你的实验当事人了。”
沈慕双摇摇头:“ 没事,我明白。你还是赶紧下去吧,他…… 看起来不太好。”
谢子安匆匆下了楼,直直奔向雪地里那抹颜色。
桀骜少年低着头,看着那片雪,像是站在无人之境,孤独悲凉。
长靴踏在他面前,耳边还有细微的喘息声。
谢子安将围巾围到了他身上。
沉默的少年像是终于站累了,支撑不住地倒进了谢子安怀里。
她没推开他,只是伸出手虚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
他们像两个孤独的人在雪地里互相取暖。
沈慕双站在窗边看,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拿起背包出了门。
她走出宿舍,来到了平时不会来的办公室,看着坐在靠近走道的办公桌上喝着枸杞的沈父,叫了一声:“ 爸。”
沈父一惊,拿着保温瓶的手一抖,被呛得咳起了嗽。
他抬眼看向自己缓步走近的女儿,疾言厉色:“ 叫老师,你当学校是咱们家吗?”
沈慕双哪里怕他,不急不缓地走着。
沈慕双来到澄晋做实验作业,明明应该能经常和沈父见面,但其实两人这几个月来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的清。
澄晋是有钱人家读的学校,校园范围广是一个原因。
而其次,两人都忙。
沈父现在带着一班高三的学生,天天操心的事就不只一件,而沈慕双也得忙自己的东西。
沈慕双拿起沈父桌上的猕猴桃,拉开他的抽屉掏出一把小刀就开始剥皮。
沈父也没再说话,朝保温瓶里吹一口气又继续喝。
“ 怎么突然来找我?”
沈慕双轻笑:“ 我想你了还不行吗?”
沈父吹了吹小胡子,佯装生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够了起来:“ 得了吧你。”
沈慕双耸了耸肩:“ 明天周六我跟你一起回家吧。”
沈父一脸惊奇:“ 你不是正忙着呢吗?怎么突然要回家?学校里有小孩欺负你了?”
沈慕双笑了。
她不过就是想和沈父一起回家,也不知道这位父亲的脑回路是怎么想到女儿被欺负这上面去的。
沈慕双将沾了汁的刀抹干净,将猕猴桃放在沈父桌上:“ 你都会说是小孩了,怎么可能还欺负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