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挨(65)

也许就是过于自信，那个不可能被拒绝的请求目前被滞留，她难以消化现实。

从见孟唯景的第一面开始，许苏就有一种自信，只要她开口，他就不会拒绝。

高三那年，是她和他最好的一年。

一个欲擒故纵，一个进退有度。

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当下——如同进入死胡同这种尴尬场景。

许苏走进宿舍，停到门口，垂眸静静地看了几秒门上的锁，一言不发。

难过到想要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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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唯景接到许苏电话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停下手里动作，讲食指抵在嘴唇中间，对在场所有人“嘘”了一声。

一时之间，房子里安静如鸡。

他接过电话，那头的声音暗沉到令人生怜。

“孟唯景——”她坦白道，“我喝酒了。”

他听到她不同往日的语调，眉头紧锁：“你在哪？”

许苏深吸一口气，朝他房子所在的楼层望去，夜晚神秘不可探究，她说：“我在你楼下。”

孟唯景挂断电话，脸色少有的出现一丝慌乱。

“人已经到楼下了。”他平静道，“我再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

房间里依旧安静如鸡。

五秒钟后，安少东笑了声：“半小时——”

“孟狗你他妈的！”陶文洁骂他，“早就跟你说了弄简单点，你弄这么多气球，我他妈打的手都断了！”

其他几个人没说话，只尴尬地挠了挠头。

其实加快速度，半个小时也行，没什么可再布置的——

他们默契地扫视了一眼如同‘梦幻城堡’般的房间。

只听孟唯景道：“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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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荡起微凉的风，带有不知名的花香味。

孟唯景看着她微醺的眼睛，头一次没有淡定地居高临下，而是过来扶住她的胳膊，语调微涨：“你喝了多少？”

“没……不告诉你。”她嘟着嘴，胃里啤酒的味道荡漾着，后劲十足。

她没喝过酒，不知道自己酒量多少，两罐啤酒下肚，她锁了门就来找他。

没有这酒，她可能还来不了。

所以，喝多喝少不重要。

孟唯景听到这话，问道：“难受吗？”

“难受。”许苏昂着头，用下巴磕他，他太高了，她只能磕到胸膛，硬邦邦的，一点儿都不舒服。

她伸手扯他衣领，用力往下拽，咕哝道：“你怎么……这么高？你给我……下来！”

“……”孟唯景伸手搂紧她，用宽厚的掌心摩挲她的发顶，他挺习惯这个动作的，可能是身高合适，他又问她，“为什么喝酒？”

“为什么不能、喝酒！”她皱眉道，“你就能喝！为什么我不能、喝！”

周围有人走过，偶尔注目盯着这对气氛略微不对味儿的俊男靓女看。

孟唯景理都不理，他只想知道，她现在醉到什么程度。

他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她抬眼看他，原本白皙的小脸在路灯和酒精的衬托下红扑扑的，唇瓣儿微嘟，表情有些愣怔。

他抿了抿唇。

酒精误 * 人。

“我好几天没见你了……”许苏伸手环住他的劲腰，用微红的脸颊蹭他，说话时，字里行间全是不满的意味，“你也不想我……”

孟唯景喉结微动，低声道：“想的。”

她不信，在他怀里哼哼，哼得他心烦意乱：“你才是骗子——”

“……没。”

“你个大骗子呜呜呜！”憋了许久，她终于开始酒后撒泼，她哭着，豆大的泪珠扑簌落下，气还有些喘，“你不是让我——别带男生、回家吗！”

“你不是……不是一看见我和别的男生在一起就、就用球砸我的手嘛！”

“可你怎么、怎么呜呜呜……”许苏的小脸皱在一起，不仅如此，她还把孟唯景的衣服扯得皱皱巴巴，扯完了还要上手掐。

他怕她哭得难受，不厌其烦地拍她背后，整理凌乱的发丝。

“怎么了？”

“怎么就走了？”许苏的眉眼染上悲伤，然后惦着脚尖嘟着唇想吻他。

其实她是想强迫他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那件事情如此耿耿于怀。

她想去亲他时，他主动低头。

然而她的吻实在没什么章法可言，咬得他生疼，口腔中泛起铁锈味道。

孟唯景心里有杆秤，自知场面还能控制，又怕她喝醉了酒和其余时间不一样。

然后楼顶还有一堆人候着，还有他自己。

总得有这么一天。

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埋冤、发泄。而不是想他了需要借助酒精的力量才能来找他。

“许苏。”他语调正经。

许苏立刻停止撕咬，退后两步。

他竖起两根手指，问她：“这是几？”

“……一。”她眨巴眨巴眼。

“……”孟唯景气笑了，“别给我装。”

许苏也笑，表情可爱又呆萌，“干嘛啦。”

“上楼。”他说。

她嘟着嘴：“你这是邀请我酒后乱/性么？”

“不是——”孟唯景舔了舔唇，目光随即变得正经而又温柔，他用指腹蹭她微烫的脸颊，声音低哑而有磁性，“其实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

“……啊？”许苏一怔。

“现在时间到了。”他说。

走到房子门口的时候，许苏从门缝里看到一丝微弱的灯光，她眯着眼睛问孟唯景：“你家有人？”

他不说话，面无表情地推她向前：“你自己看。”

许苏完全没有预料，或者说她最近一段时间实在过于不正常，好像是从表白被拒开始，她就处于一种极度失落的状态。

这种状态结束于她看到第一个气球。

第二个……第三个……

和挂在墙上、贴在地上的斑点灯光，如同星星闪耀。

许苏突然之间酒醒了。

然后很多事情，在这一刻都有了解释。

只是她始料未及。

在她还略显愣怔之时，孟唯景越过她左肩，走向房间阳台处放着的一束玫瑰花。

他转过身时，窗户外面万家灯火为他蒙上一层浅薄的光。

这个画面，许苏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才见过。

周围很暗，有什么情感撞上了她的 * 心，她鼻酸到有些无法呼吸。

她抚着胸口，喃喃道：“孟唯景……”

孟唯景走过来，抓住她的手。

“许苏。”他轻咳了声，“有件事情、想征求你的意见。”

许苏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他如此温柔的模样。

就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就好像回到那年夏末，太多太多个无意的瞬间他所不加掩饰的真情流露。

让她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

哦，孟唯景他，应该是喜欢我。

但只限于那年。

自重逢起，她没有一次能够感觉到这种既热烈又压抑的喜欢。

但是现在，这种热烈而压抑的喜欢，这个年轻气盛的孟唯景，就站在她对面。

孟唯景扯了扯唇角，嗓音微颤了一下，“你愿意——”

“做我女朋友吗？”

许苏以为自己会报复他什么的，或者开个小玩笑也行。

没有，都没有。

她已经顾不得其他，没有精力去想。

她看见他胸前被她捏得皱皱巴巴的白衬衣，眼眶发酸：“感觉等了好久。”

但是原来这句话只要说出来，任何时间都不算晚。

“确实是。”孟唯景眉眼低垂，唇角上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怎么就拖了这么久。”

许苏欲言又止。

又听他道：“怪我。”

等不到想听的答案，孟唯景索性抱住她，轻轻吻了下。

藏在卧室里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了，门缝开了好大一条，几个人猫着腰笑嘻嘻地看。

直到两人的身影靠在一起——

许苏听到付梦楠和佟乐只有在追剧时才会发出的哇哇哇声。

她转身，看见一群笑得意味深长的熟悉面孔。

也是这一转身，她才知道，孟唯景几乎把所有能称得上是她朋友的人，全都请来了。

甚至有位于城东的陶文洁。

“你们怎么——”许苏顿了下，“你们怎么会来？”

“因为你呀。”付梦楠兴奋道，“还有孟学长。”

“苏苏你就答应孟学长吧。”佟乐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闷闷不乐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