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台洒了进来,陆野皱着眉伸手去挡眼皮,不小心碰到茶几上的酒瓶。
嘭的一声,砸碎在地上。
清脆的响动彻底唤醒了陆野,他慢慢睁开眼,浑身带着低气压的躁意。
小区外面万年不变的叫卖声,茶几上的手机跳动着好几条信息。
陆野撑着额头摸过手机看信息,今天他轮休,工地的人叫他记得中午过去领工资。
茶几周围四处散落歪倒着酒瓶子,地上还碎了一支,酒液顺着地板淌出痕迹,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颓废的味道。
陆野呼噜一把寸头,面无表情起身洗漱,出来后又把地上的酒瓶子收拾好装进垃圾袋,临出门时看了眼卧室桌上那张银行卡,想了想,没有带上。
走出门的瞬间,视线便被楼道里的一袋垃圾吸引。
对面门口用白色塑料袋装着一袋垃圾,看样子是半夜丢出来的,里面还有几根吃剩的烤串,东西不多,一眼望过去陆野就看到那袋自己在药店买的东西,盒子拆了封药丸也没了,另外一盒结账时顺手拿的糖盒却没拆开,和药盒一起被丢弃在垃圾袋里。
唐墨搬过来那么久,从未在门口丢过垃圾,这堂而皇之的操作,彰显着明明白白的意思。
陆野不知道该挤出什么表情来面对这袋垃圾,良久,似是无奈走到对面拎过那袋垃圾带下了楼。
门缝里,唐墨看着那道走远的背影,咬咬唇,哼了声悄悄带上门锁。
——
另外一边。
工作室被偷画被损坏,画展不能如约进行,只能推后,唐墨和许漫联系了相关负责人沟通情况,可结果不尽人意,电话里回应的含含糊糊,压根没给出定论。
许漫最近为了工作室的装修和画展的情况忙里忙外的,操了不少心,人都瘦了一圈,本来唐墨周五晚上在豪泰酒店约了桌饭局,准备请对方负责人过来,面对面商量下进展,最后想了想还是没告诉许漫,自己一人赴约。
豪泰是戎城数一数二叫得上名号的酒店,背靠着唐氏这颗大树,近几年发展愈发摇摇直上。
唐墨没刻意回避自己作为唐氏总裁女儿这个优享的权利,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唐正秘书那,说周五晚上要在豪泰定个包厢,没过五分钟,秘书回电话过来说都已经安排好了。
末了,不知是不是唐正借秘书口多嘱咐了两句,让她自己多注意,有什么问题随时找他。
唐墨笑着说好,挂了电话心里没太大波澜,像是习惯了。
周五晚上,唐墨开车到豪泰,把钥匙给泊车的人后,跟着门口的引导径直往里走,估计是秘书特地吩咐过,来迎唐墨的人站了两排,最前面的那人胸口挂着经理的牌。
唐墨是过来请人吃饭商量事情的,这排场亮出来,到时候她都不好向对方解释,她侧身交代了一番经理,按平时正常流程来就好,不必刻意。
最后她们包厢还是比一般包厢多了几位服务员,唐墨见不碍事便没有多计较。
掐着时间点,约的对方负责人逐一过来,估计对方也没想到唐墨居然会把吃饭地点约在豪泰,毕竟这边的包厢不对一般人开放,一个个进包厢后都热切的和唐墨打招呼,仿佛电话里婉言谢绝的是另一派人。
饭局开席,服务员开始上菜,道道精致价格不菲,桌上坐的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即便是在豪泰的包厢用餐,依旧八风不动面不改色。
唐墨扫了一圈,绝大部分都是画展对接时打过照面见过的人,她端起面前的红酒起身,落落大方。
“各位老板,负责人,今天能请到诸位过来吃这顿饭是我的荣幸,也多亏大家的帮助,我工作室的画展之前才能进行那么顺利,今天这顿饭局主要是感谢,这杯我敬在座的诸位,希望大家今天都随意点,吃得开心。”
唐墨很少来这种场合,之前都是许漫在应酬,仰头闷完杯中的红酒,手腕还有点抖。
桌上的众人看她喝完,安静了一瞬,几位大头忙开了口,顺着她的话,蜿蜒迂回打太极似的又圆了回去。
带着某种目的的饭局本就不单纯,唐墨心知今天的任务,面前的碗筷基本没动过,一直端着酒杯应酬在席间,灯光交酬,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说着违心话。
转了一圈,唐墨放下空酒杯,舌尖抵着上颚扫了扫,有点躁,这群老狐狸根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接着她的酒嘴里的话说得好听,可并没有半点实质性的作用,肚子里空荡荡的都是酒液,唐墨忽然有点后悔没带许漫过来了,自己在这群□□湖面前到底嫩了点。
“唐小姐。”
一道声音拉回了唐墨的思绪,转头看到一位年近五十却保养得当的男人,端着酒杯笑的儒雅。
唐墨只认了一眼就看出面前这位是画展中心的负责人李齐连,她们的场地问题就要找他解决,这是所有问题的根本,重中之重。
唐墨连忙起身,笑着应承,“李馆长,您...”
男人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酒杯晃了晃,笑颜相对,“唐小姐,咱们打过那么次交道了,总是李馆长李馆长的叫,太生疏了吧。”
唐墨沉默着,没开口。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李哥吧。”
唐墨黑眸闪过一丝不耐,年近五十的男人了,让她叫李哥。
李齐连似乎看出她的迟疑,笑着打趣,“按照我的年纪估计和你爸差不多,你都可以叫我叔了,但人嘛,总是不服老,年纪改变不了,称呼总想被叫年轻点,你要是觉得别捏,就叫我一声刘叔,没事的。”
这一番话出口,唐墨纵使觉得再别扭也得开口,眼前的男人也曾接触过几次,为人谦和有礼,不像是会有所企图那种人,更何况一个称呼罢了。
没再纠结,唐墨叫了她一声,“李哥。”
“行,唐小姐,冲你这句李哥,咱两碰一个,你抿一口意思下就好,刚才看你喝了不少。”
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男人一口喝完了酒杯里的红酒,朝唐墨微微颔首。
“听我助理说,你的画展出问题了?”
唐墨闻言,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回他,“嗯,出了点小问题,可能要推迟。”
说完,抬眸看着对面的男人,语气有点急,“那个...李,李哥,画展场地的事我和您秘书沟通了几次,他说最近几个月安排都比较紧凑,能不能麻烦您帮个忙,看能不能往后腾出个空位来。”
李齐连听罢,眼镜下眸光闪过,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几秒后才回复,“昨天我们开会的时候,我记得说有场画展似乎取消了,就在半个月后,回去我给你问问,看那个时间能不能腾出来给你们。
唐墨听到后,眼睛亮了几分,掩盖不住透出点欣喜。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话刚落音,唐墨便端起桌上的酒杯,红酒摇曳着透出光泽。
“李哥,刚才那事就得麻烦您多上上心了,这杯我敬你。”
这次李齐连没阻拦,看着她半杯入口,依旧端着温和的笑意,慢悠悠回了唐墨那杯酒,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酒席时间过半,包厢里温度升高,唐墨进门之后就脱了外套,里面穿的是偏休闲的白衬衫,领口开v,若隐若现的锁骨藏匿其中,脖颈修长透着红,酒后晕染的脸蛋让本就潋滟的五官愈发灼人。
唐墨觉得呼吸有点闷,而且酒喝多了肚子鼓鼓的,起身推开椅子,朝着对面的男人说了句抱歉,去个厕所。
踏出房门,呼吸瞬间被变得清透了几分,门口站着的服务员看到她,以为喝醉了,连忙上前扶人。
“我没事,带我去厕所。”
唐墨躲开几人,捏着眉心看不出神情。服务员不敢多说什么,引着人往洗手间走。
——
酒店后门,停着一辆面包车,陆野解开安全带走到尾箱,拉开门套上手套开始熟练的搬啤酒,这家酒店是他第一次送货,来之前打电话说直接从后门运到仓库,完事去前台结账。
陆野一路问着酒店工作人员找到了仓库,隔着后门有很长一段距离,今天装车的时候忘记带推车了,只能一趟一趟的搬,幸好货不多。
半个小时后,浑身是汗的男人脱了外套就着衣服抹了把额头,随后把衣服丢在驾驶位上,准备去前台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