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冲她递了个放心的眼神,赶紧跟了进去。
司涂慢吞吞坐下,喝着前台一杯杯送的比会议室里还勤的姜茶,身子终于暖和了。
但可能是药吃的有点晚,现在肚子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用杯子烫热的手去捂肚子,也没看身后会议室的情形,但莫名的,或许是磁场或许是什么,司涂觉得季文暻就在她身后。
她眨了眨眼,脊背越来越弯,整个上身都附在膝盖上,露出脆弱白皙的脖颈。
前台一声不吭,坐在服务台后面小心觑着司涂身后季文暻的神情。
那目光都快要把司涂瞪出个洞了。
前台小妹手往旁边摸来手机,头也不低,指纹解锁,找出八卦微信群,实时转播BOSS目光复杂为别人充当木头人的惊天消息。
司涂真的是咬牙厚着脸皮在演戏了。
可身后人还是没动静,她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要不然做个正常人吧的时候,一道冷硬、非常勉强很不愿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怎么了。”
司涂心里一喜,面上皱眉,垂着嘴角,“胃疼,本来想和你一起吃早饭的,可你都不吃,我也就不想吃了。”
自己真不是一个好演员,司涂心知一对上季文暻的眼她就能露馅,于是还默默挪动脚尖,转了个方向,背对他继续苦肉计:“我都......”
她心里数了数日子,“三天没吃早点了。”
前台小妹一口水差点没喷上天。
三天就能演成这样?那一星期不吃早饭的人咋整?是不是得下病危通知啊?
可她见季总一点也没嫌弃,还蹲下身,捉住了司涂一只手腕。
嘴角还噙着一丝笑。
前台小妹莫名觉得有点可怕,被公司盛传季总如何打压人的手段支配的恐惧又涌了上来。
司涂僵了一瞬,刚要扭头,就听季文暻不咸不淡地说:“手再往上点儿,这是肚子。”
手被带着按在了胃上。
季文暻站起身,不想再管她,抬脚要走。
千载难逢的机会,司涂怎么可能错过。她伸手,一把抓住季文暻的胳膊。
“我饿了。”
“右边餐厅,自己去。”季文暻看也不看她,抽手想走。
司涂不放手,还放狠话:“我不自己吃!”
半个小时后,侯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抹泪,对司徒催促:“你快吃啊。”
司涂木着脸:......
第19章 . 19 一个发泄恨意,一个乖顺安抚。……
帮记者们解决了业绩指标, 林娇装不下去了,揉了揉笑僵的脸,跟着季文暻回了办公室。
陆少宇听到门声抬了下头,眼睛还是放在手机上, “最近怎么回事啊季总, 平时走地下车库上班的人, 现在光从大门进了。”
季文暻扯了个笑, 拿起桌上的水,站在窗边喝了口,“怎么,怕我吸你粉丝引流你么?”
陆少宇可不怕,努努嘴冲林娇, “快行了吧,看把孩子累成啥样了。”
“宴会去了个遍吧?”
林娇痛苦点头,“这几天笑的我脸都抽抽了,陆哥,你看我这脸,是不是一边大一边小了?”
陆少宇躲她, “陆哥不看,找你季总看去。”
林娇巴巴望过去, 看到季文暻回头瞥她一眼,啥也不敢说了,歪在沙发上躺尸。
她累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商务突然增多,她有点应付不过来,每天还要陪着季文暻演戏,要了小命了。
唯一安慰她的就是话题上来了, 现在除了综艺,也有戏开始找她了,林娇甚至能挑戏了。
季文暻站在窗边,看着司涂按时出现在地铁口,将手里的吃食喂给小狗。嘴里还说着什么,大有一副想和它们谈心的打算,小狗们哪管这个,吃完就你追我赶玩去了。
她对着手呵出几口热气,手心捂上鼻尖,反复了两次才把手放进兜里。
然后扭头,朝他这边看了眼才转身走掉。
那一眼,虽然季文暻看不清,但他知道,有好多好多的情绪在。
司涂回了美术馆。
季文暻按部就班的工作,和优鸽娱乐谈合作,听陆少宇的最新单曲,跟进新综艺的赞助策划。
没有人觉得司涂会给季总带来影响,季文暻自己也这么觉得。
直到夜晚降临,该忙的都忙完了,季文暻坐在椅子上,办公室没有开灯,回想一整天的工作,他记不起来自己都干了什么。
身后是一片黑暗,能把人吞噬。季文暻站在窗前,望着下面车水马龙,车灯川流不息。
六楼,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一个角度不对,可能摔不死,顶多半残。
但对于未成年的季文暻来说,六楼,足够了。
他不是一个温柔之人,甚至厌恶季昌平和荣芝的类似病态的相处,一个花天酒地乱搞无数,一个知道丈夫这样还疯狂爱着的软弱妻子。
可他不得不温柔,那是骨子里带的,季昌平该死的基因。
这个破碎的家庭,季文暻扭曲得想要打碎。没什么意外的话,他想在成年的那天,站在这六楼的高顶,一跃而下。
远离这病态又斩不断的血缘关系,他讨厌荣芝每次在抓包季昌平后只会抱着他哭,讨厌季昌平大摇大摆在家里毫不掩饰的和情人谈情说爱。
可意外还是来了,大院里搬进来一个疯丫头,见他第一眼就扭头对她父母大声宣告,“爸爸,他长得真好看,我以后能不能嫁给他!”
她爸爸甚至还说能,看起来疯的也不轻。
他笑了。
竟然还有人想着嫁给他。
不过没关系,小女孩们第一眼见到他都是这个反应,他甚至都不用说什么,光是用眼神,就能让她们退却不敢再来。
可这个意外,生生粘了他十年。
成年的前一晚,季文暻笑着对路时说,“我想等等她。”
他真的等了,可她却不告而别,断了所有联系。
生活给他来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的光没了。
这次他没站在六楼,他连选择地方的时间都没有,用一罐安眠药匆匆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洗胃好疼。
连带着那些回忆,都给洗没了。
活着,它的意义是什么。
季文暻不知道。
这十年,好像只是一场梦,从医院睁开眼的那一刻,梦里的笑声、花香、小尾巴,全都消失不见,没有悲惨,只有更悲惨。
不变的只有荣女士穿透耳膜的哭喊。
生命,太糟糕了。
季文暻回家一个月,再一次进了医院。
他那时甚至有些期待,她会不会来看他,趴在床头寻求原谅哭的不能自已。
他会原谅么,季文暻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想:会的。
她回来就好。
可是她没来,万一这是最后一面呢。
见不到他,她会不会后悔。
若是几年十几年后回国,看到他变成一个小方盒子,她会哭么?
还是永远都不回来了。
当时间把思念熬成了失望。季文暻怎么能不恨。
当初让他等的是她,断了联系找不到人的也是她。
那他季文暻是什么?玩腻了就丢的阿猫阿狗么?
阿猫阿狗也是有感情的吧。
那一刻,季文暻有了生活下去的意义,他要看司涂回国那天面对他会是什么神情。
两个月后,他收到一通越洋电话,根本不用对方出声,他就能从颤抖的呼吸中确认,这就是扔下他的狠心丫头。
她竟然还知道给他打电话。
理智真的没了,季文暻生平第一次失了分寸对着电话大喊质问,他的手都在颤,将手机攥的死死的,可等来的只有一声“对不起”和后来拨打电话里的忙音。
再一次相见,她竟躲着自己,乖顺地叫“二哥”。
她用态度把他所有可笑的期许撕碎。
同意赛家的联姻是为什么,杨爱文,他放在眼里么,从头到尾他等的只有一个人。
恨吗,快恨死了。
可也爱死了。
爱到能将恨意包裹,季文暻用十年回忆过活,哪怕她躲她退,他还是心动,司涂眼中的挣扎和不自觉靠近他不是看不出,所以剩下的99步,他甘心迈出。
可都这样了,司涂还能看着他说,“人都是会变的,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她了。”
凭什么她说来就来说退就退。
不过转天又来招惹。
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