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越界了(22)
“我还以为你不告而别是躲到哪去享受了,怎么还得卖艺求生?我看这国外的月亮也不过如此啊,还以为得多圆呢能让你招呼也不打就走!”
司涂任他冷言冷语,待他说得心里舒畅了,和他告别,“你回去时别再走那条路了。”
侯野快被气死了,他想要的是司涂发声反驳自己为什么来国外为什么不告而别有为什么惨兮兮地在这里卖画也不回国。
他要的是理由,而不是看她任打任骂的老实样子,这哪还是那个赛家大小姐了?
好像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侯野不干,跟着她走了一路,时不时在后面冷嘲热讽几句。
但越到后面越说不出话。
他发现司涂似乎住的很远,但她却没钱打车。
手里唯一的几个钢镚,只够她买个面包填饱肚子。
侯野难受啊,他们从小宠到大,吃个饭都得变着花样搜罗好饭店带她去,就是怕她吃一家吃腻了。
“别吃了!”侯野上前两步打掉司涂硬往下咽的干面包,“这玩意连个馅都没有,你以前连看都不看,有什么好吃的!你来国外就是为了这样的生活?你有病么!”
司涂看了眼面包,只叹气道:“野哥,你把我一天的食物给丢了。”
一天?
侯野不敢置信,“就吃这个?你是要饿死自己么?还是来参加变形计来了?走,我带你去吃饭!”
司涂躲开他,捡起面包扔进垃圾桶,“野哥,你回去吧。”
侯野没动,瞪着她低吼:“今天是他妈你生日!我们每年都陪你一起过!你现在却赶我走?”
好久,司涂回身,“走吧,我带你去我那。”
司涂确认再三让他进去后不能生气,侯野看着荒凉的周围和破旧的房门,做好心理准备,点点头。
可开了门,看着还不如外面的环境时,侯野没生气,他哭了。
“你他妈告诉我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来这受苦的么!你爸妈好好的,我们也都在,需要你受这个苦吗!”
司涂还是没说话,将他带进屋。
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安静,妥协,不再娇气。
也毫无生气。
侯野以为她真的变了,坚强又什么都不在乎。
直到晚上,他看着司涂抱着酒瓶喝的烂醉,哭着拽他衣角问他:“野哥,今天我生日,季文暻怎么没祝我生日快乐呢。”
“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给我打电话的......”
侯野才知道,司涂把有关他们的一切都藏在了心脏的犄角旮旯处,落了灰蒙了土,又在这种特殊的日子将它们打开。
“季文暻他还好么,我......不太好,我好想你们,我好想他,想的我这里像是被挖掉了,很空很疼,疼的我每次都喘不过气。”司涂揪着心口的衣料,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
他不好,他差点就死了。
侯野没能说出这句话。
因为此时的司涂,虽然活着,灵魂却已经丢失。
第二天醒来,面对侯野的质问,司涂根本躲不过去,只能一五一十交代,只求侯野不要告诉季文暻在这里遇到她。
那天李婉要去国外参加画展,司涂央求着要她同意带纪念品才放她走。
可回到房间,她发现桌上躺着一个白信封,里面厚厚一沓。
她还以为是钞票,可一打开,照片散落,李婉和季昌平的亲密照全部映入眼底。
画面不堪到司涂吐了一整天。
却没找到到底是谁放进来的。
信封背面写了一个日期,和李婉的工作室。
日期是明天。
司涂不相信,但还是去了。
当顺着门缝儿亲眼看到那些不堪时,司涂的世界崩塌了。
她从小受尽娇宠,家庭和睦,父母恩爱,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赛家大小姐。
所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还是,她曾经感到幸福的一切都是假的?
怨恨像是深海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于是,司涂做了件错事。
季昌平爱玩且从不遮掩,旗下明星多少都跟他来往过,司涂恶毒的想,一定是季昌平威胁了妈妈,才会这样!
她把照片交给了季文暻的妈妈,希望她看管好自己的丈夫,离她妈妈远一点。
可没想事情超出她的预想。当晚,季家就闹了离婚。
季文暻没家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愚蠢。
父亲和自己的妈妈搞在了一起,她和妈妈一起破坏了她喜欢的男孩的家。
司涂哪还有脸面对他。
她小心翼翼,她想弥补,可生活又给她重击。
赛文强和李婉也要离婚,两个人因为争要她的抚养权而恶语相向,李婉说的最让她痛心的话就是:“赛文强,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来的?说我不知检点,你又干净到哪去,婚内出轨还搞大了小姑娘肚子,腆着脸说是好友的孩子你的良心呢?”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司涂的世界崩塌了。
她的爸爸有私生女,她的妈妈和别人上了床,而她,又害她最爱的男孩失去了家。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司涂想要逃避现实。
最后她真的逃避了,一声不响出了国。
断绝了所有人的联系。
“司涂,那不是你的错。”侯野知道她又陷入了挣扎的回忆,上前拍拍她的肩。
司涂惨笑,鼻尖冻得通红,“怎么可能和我没关系呢,子女不就是用来为父母还债的么,就当是他们那些年对我疼爱的回报了。”
过去对她的万般疼爱是真的,现在对她拨筋剔骨般的伤害也是真的。
“法国,野哥,”司涂艰涩开口,“以前光听这个名字我都觉得好浪漫。”
可所有的浪漫都毁在了她登上飞机的那个晚上。
侯野还想说什么,回头看季文暻朝他们走过来,他只好退出阳台。
季文暻路过侯野时停住,扭头看他,眼眸很深,“侯野,我一直忘了问你,她改名叫司涂这个事,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侯野惊,“那是,那是因为她一回来我就打听来着。”
季文暻点头,进了阳台将门关上。
侯野往包厢走,刚走两步,倏地站住,他回头看向阳台上侧身而站的男人。
那他呢,为什么他当时也没有反应?
侯野攥了拳,担心地看向司涂单薄的背影。
司涂,或许,暻哥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甚至可能比你自己更在意你。
司涂一只手搭在栏杆上,歪头趴在手臂上,看着男人半天,轻声说:“对不起啊......”
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对不起。
季文暻紧盯着她,“所以你做出选择了?”
司涂点头,“我觉得还是朋友比较......”
“我说了不做朋友。”
季文暻笑:“如果你觉得你能承受,那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你能承受么。”他盯着她问。
司涂苦涩地咽着唾沫,几不可见地点头。
“司小姐,下次再说这么嘴硬无情的话之前,麻烦先把眼中的情绪藏好。”
“当初说好一起去法国,你倒是先去了,多浪漫啊,司小姐可一定要过得幸福。”
男人声音沉的可怕,摔门离去。
良久,司涂抓着栏杆,狠狠地喘了口气,冰寒的空气顺着气管灌进肺部,冰扎一样疼。
司涂请了三天假,连着周一到周三的正常休班,一共六天。
再回来时,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也因为太没情绪,毛宁宁总觉得自己身边坐了具行尸走肉。
机械地干活机械地找资料。
馆长已经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估计是又有项目谈成。
确实有项目谈成,李婉的画今天就送过来,馆长高兴之余不忘给赛傲雪打电话表示感谢。
那边却像是听到什么可怖的事,赛傲雪让馆长拦下李婉,希望两人能在外面见,不要在馆内,而她立马赶过去。
一个小时的车程,赛傲雪闯了红灯半个小时就到了。
到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司涂叫了出去。
“我有事找你,你跟我来。”
司涂没动,赛傲雪急得去拉她胳膊,被她甩开了。
司涂眼皮都没抬,说出了对方心中想法:“你在怕。”
“我没有!”
“怕我和李婉见面?”
赛傲雪惊慌,“你怎么知道?你们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