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兰新(44)
她的右手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刚包扎完的伤口沾不了水,这可怎么办?唐威坐在浴室前傻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可以用保鲜膜把手包住,但是寝室里没有保鲜膜,只好又穿着脏衣服,踩着拖鞋跑下楼,去后厨跟厨房要一些。
她从四楼跑下去,拖鞋啪叽啪叽响,她刚下一层楼就在拐角处看见了宋忱,宋忱的宿舍在三楼,手臂底下夹着盆,身上只穿着一条大短裤,上身没有穿衣服,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
唐威突然想到了云梯上宋忱的搀扶,她不禁停下了脚步,“队长。”
救援
“嗯,”宋忱嘴里叼着根棒棒糖,鼓着一边腮帮子看了眼唐威包裹严实的手,“怎么样?”他从早忙到现在,唐威他们回来的时候他还没干完活,这会儿才忙完了,脱掉一身脏衣服。
“今天扎了一针疫苗,但是还得扎四针才算完。”
“我看那条狗挺疯的,你不会得狂犬病吧?”
“才不会呢。”
宋忱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说道:“看到没有,下次救什么东西之前都得多加小心,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
“我也没想到它会咬我啊。”唐威抓着扶手,看见宋忱这一身装束,问:“你还没洗澡?穿这么少不冷吗?”现在都十一月了,天真的挺冷的。
“刚忙活完,浑身挺脏的没爱穿。”宋忱看她头发脏兮兮的,还穿着拖鞋,不禁好奇:“你干啥去?”
“我去厨房要点保鲜膜,我的手不能沾水,我要洗澡。”唐威头发里全都是沙子,难受地不得了。
“去厨房要什么,我这有,跟我来。”宋忱招招手,让唐威跟自己过来,唐威犹豫一下,跟了过去。
三楼都是宋忱这个级别的宿舍,四楼以前也是,但是空了太多房间,于是把女寝也挪到四楼来,宋忱的宿舍在三楼走廊尽头,这个时间,三楼的人大都在外面办公,非常安静,唐威跟着宋忱走到了他的房间外,看宋忱直接推门进去,她站在房间门口犹豫一下,才走进去。
单人宿舍都是一室一卫,进门就能看见办公桌和床,床上被子叠成整齐的豆腐块,一套制服和帽子端正地放在床尾。
桌面东西摆放得都很整齐,除了几页草稿纸散乱地摊在桌面上,笔也横在纸面上,像是刚刚用过,还没有时间摆放,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相框,被扣在桌面上,看不到内容。
宋忱把盆放进洗手池上,从浴室的柜子里掏出了一卷保鲜膜,“给,以前我自己用的。”
唐威接过保鲜膜,道:“你经常受伤?”
“别诋毁我啊,这是之前用来包摄像机的,后来这活让别人承包了,这卷保鲜膜放我这放很久了,都落灰了。”
宋忱回身把盆拿出来,突然想起来问:“岳琳在宿舍吗?”
“没有,这个时间,她都在遛狗。”
“那你自己怎么包?”宋忱又把盆放下,“过来,我帮你包完再走。”
宋忱拉了把椅子,把唐威扣在椅子上,抢过保鲜膜要帮她包手,唐威不好拒绝,只好把手伸了出去。
宋忱把她受伤的手用保鲜膜一层一层包起来,这个过程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快要包完的时候,宋忱问她:“今天早晨从土里出来的时候,你怎么了?”
唐威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吓了一跳。”
“被狗咬出狂犬病了?”
唐威耸下肩膀:“可能吧。”
“如果再有下次,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唐威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没有说话,她想起白天杨闯跟她说过的,创伤应激反应,她以前是有看过心理医生,看过不止一次,她以为这种问题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原来只是相同的情况没有再次发生过,这次被滑坡埋了一次,突然她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时候,暗无天日,到处都是破烂的废墟,空气越来越稀薄,汽油味,腥土味,还有隐约的硫磺味。
触手一片黏腻的湿润,身体越来越冷,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
“唐威!”
唐威猛地反应过来,被宋忱看得一阵心虚,她眨了眨眼,又望向对面的玻璃柜,对面的玻璃柜子里摆放着一些奖牌和奖状,那都是宋忱曾经获得过的荣誉。
突然,她看见柜子里面一张相片,照片上是几个消防员穿着救灾服在山前的混乱合影,那座山仿佛被砍下来一半,只剩下光秃秃的截面,树木横七竖八,一片废墟,照片上面写着一行字:记云景山救援,8.3。
唐威猛地站起来往柜子那里走去,宋忱被保鲜膜牵走,惊讶:“哎,你干嘛?”
唐威隔着玻璃摸着那张照片,没错,就是那座山,她急忙回头问:“你参加过683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