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教授的小青梅+番外(61)
因为他已经完全捉摸不透她的想法了,这让他慌了。
柳溪冷静的目光刺痛了他,他低声求她,“柳溪,你再骂骂我吧……”
曾经那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现在这样卑微地求着她骂他,打他,原谅他……
是柳溪从来没想过的模样。
对岑墨来说,低头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所以对他而言,的的确确是做出了巨大的改变。
可是他骨子里依然是傲气的,他自以为低了头,就是做出了最大的牺牲,他觉得自己屈尊降贵求她了,她就应该要原谅自己。
可是这一点牺牲对于柳溪当初付出的相比,又怎么值得一提?
虽然柳溪对他这副模样感到心酸,但这不足以让她心软。
他过去带给她那么多伤害,怎么可能因为一句对不起就当做没发生了?
她不可能再回头了。
柳溪说道:“放手吧,岑墨。”
岑墨眼角微微抽搐。
放手?
为什么她也劝他放手?
岑墨眼底泛起了微红,低沉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说很喜欢很喜欢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下了?”
他都还没放下,她怎么可以放下?
轻易?
他连她后来经历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好意思说轻易!
即便她现在放下了,也受不了他对自己过往深情的否认,还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男人,柳溪不想再与他多说一句话。
“太冷了,我要回去了。”柳溪转头就往楼道里走。
岑墨叫住她,“一起跨年。”
柳溪:“我没答应。”
岑墨说道,“你说过以后要一起跨年的,为什么我在你眼前,你还要走?”
除去他不在的那三年,他们都一直一起跨年的,他不想断了这个延续。
眼看着十二点就要到了,柳溪离去得决然,“你要站就继续站那吧,冻死我也不会看你一眼的。”
岑墨眉目覆了冰雪,更冷了几分,他的声音几乎咬牙切齿,“柳溪,你真狠心。”
柳溪突然展露出笑颜,“很冷吗?很不甘心吗?可我就是这样等了你十年,你有过一丝怜悯出来看过我吗?看,我还比你有人情味多了,我至少还出来了。”
“岑墨,比狠心,我比你差得远了。”
在柳溪关上门的刹那,十二点的跨年钟声正好到来。
爆竹齐鸣,漫天璀璨烟将那道孤独的身影淹没在城市的喧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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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天上五光十色的烟花,地上欢声笑语的嬉闹。
热闹的跨年气氛,让这个雪夜不再寒冷。
唯有岑墨,一人安安静静地站在柳溪家楼下,明显与周围的气氛截然不同。
风雪很冷,真的很冷。
再温暖的羽绒服与毛衣也扛不住久站室外的严寒,那风雪就穿透了他层层的衣料,冷得彻骨,冷得钻心。
在柳溪离开之后,他在那足足站了十多分钟,就像每年柳溪那样,一直站到烟花落幕,假装着他们是一起跨年的。
但这十多分钟,他的内心是濒临崩溃的。
因为她不肯出来陪自己,感到愤怒、不满,却又不肯认输,一直等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他觉得只要自己站得够久,她的心就能被感动,不管是出于感动还是同情,只要她能出来看自己一眼就好。
可是没有,她后来没有再出现过。
——很冷吗?很不甘心吗?可我就是这样等了你十年,你有过一丝怜悯出来看过我吗?看,我还比你有人情味多了,我至少还出来了。
——岑墨,比狠心,我比你差得远了。
柳溪的话,一直回响在耳边,振聋发聩。
岑墨想起过去漫长的十年里,她是不是也怀着这样煎熬的心情站在他家楼下,只为了能看他一眼。
他曾经被感动过吗?
没有。
他只觉得烦人。
他不喜欢做这些事,她非要强加给他,她总是这样,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所以他觉得烦。
可即便他年年都拒绝,她依然坚持不懈地年年都来他家楼下跨年。
只有第十年,他们正式交往的那一年,那场雪下得真的太大了,他才出来过一次。
这样的事换他来做,能像她一样持之以恒吗?
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高傲的他不允许做出这么卑微的事,这一次已经是花了他莫大的勇气,才站到了柳溪面前,虽然今晚的雪还没三年前那一夜冷,可这一站足以让他浑身冰凉。
他又怎么可能每一年被打击一顿,第二年继续来自讨没趣?
想想都不可能做到。
可是,柳溪做到了。
她是抱着怎样坚定的信念才坚持下来的?
他不敢往下想了,越往深处想,就越发现她曾经多难过,就越怕她回不来。
跨年活动结束,小区里的住户逐渐都回了屋。
当周围的热闹散去后,只剩下风雪夜里的萧条与寒冷。
岑墨已经被冻僵了,心灰意冷地走回自己家,想要开门,然而被手指已经被冻得毫无知觉,各种不听使唤,他笨拙地像是个一岁的孩子,好不容易握住了口袋里的钥匙,却怎么也无法把钥匙准确地插进锁孔里。
他插了好几回,都对不准。
这门像是存心与他过不去似的,他气得一个拳头捶在门板上,蓦地将额头抵在自己拳头上,浑身微微颤抖着,紧闭的双眼有热乎乎的水汽冒出。
他手指一松,钥匙落在地上,他指尖发颤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驱使着没有知觉的手指去翻着通讯录,艰难地打了一个电话给岑母。
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到一个人是不是已经睡觉了。
他以前不明白柳溪说得为什么要交朋友,为什么要和朋友倾诉自己的心事,他觉得这样很蠢,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和别人说,可他现在也很想找个人说话。
但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着,哪里来的朋友?
唯一与他亲近的,只有柳溪。
可她现在把他丢掉了。
响铃许久之后,电话被接起了,“儿子?”
“妈……怎么样才能让柳溪回来?”岑墨咬着颤抖的嘴唇发出声音。
他想要克制住难受到要爆炸的情绪,可是这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情绪,带着微弱哭腔的声音,比刚刚与柳溪说对不起的时候还要颤抖。
他没有哭出声,但声线却是颤动的。
他甚至觉得丢人,一直闭着眼睛,不敢让人发现他眼里的泪。
即使这空无一人的楼道里,根本不可能有人出现。
察觉到岑墨声音的异样,岑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安慰道:“儿子,你以后的人生还很长,没有什么过不去,伤心只是一时的,放下吧。”
岑墨:“妈,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看到她离开我后过得越来越好,我很不安,看见她和别的男生说话,我就受不了,我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不对,我和她道歉了,听她想吃A大的鸡腿,我特意早早绕路去买,她以前说想要年年一起跨年,我陪她跨了,可是她不要,她都不要,她说我的道歉是可有可无的,她根本不在乎……”
岑墨从来没有像这样发过牢骚,他说着说着,眼泪就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说到最后,泣不成声,一直在问,“我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回来……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岑母想说,傻儿子,没有人有义务去告诉你该怎做啊,如果这世上什么事都可以这样商量解决,哪来那么多破支离破碎的家庭?
破镜难重圆,和好难如初。
但她面对自己儿子,她实在说不出一句伤他的话了。
她对岑父是恨,但对岑墨只有深深的自责,因为她觉得这是她没有做一个好母亲,她没有教会儿子怎么去爱一个人,让他变得和他爸一样冷漠自私。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岑家这种“存天理灭人欲”的教育是错的,可是岑家代代都是社会精英,学术界的泰山北斗,不知道为国家做出了多少贡献,她又有什么理由说人家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