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的夏天(5)
戴文带着况野坐在了小舞台左前方的一张桌子前。
况野随便点了杯喝的就把菜单扔回给了戴文,说:“这儿瞧着也不像是看球的好地方啊,气氛太安静了吧?”
“没事儿,就是我哥非要我来玩玩,所以我就叫你一起来了,反正今天是开幕式,不要紧,大不了咱之后看球再回老地方去呗!”
戴文一边说着一边翻动菜单,随便点了一些小食。
况野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去看墙上那一幅幅装饰画,轻柔舒缓的音乐声在空气里缓缓流淌,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片刻之后,戴文点的东西尽数送上了桌,况野闻着香味,总算是觉出了一点饿,闷声不响地吃了一个汉堡又喝了大半杯的饮料。
戴文慢条斯理地嚼着嘴里的洋葱圈,有些好笑:“你看看你的样子,阿姨在家没给你饭吃啊?”
“唉,在家一整天都没心思吃,看到你反而有点饿了。”况野用手撑着下巴,摆出了一张哀戚的苦瓜脸。
“哟,说说,怎么啦?”
“我可能……”况野望着灯罩下被光线反射得几乎透明的穗子,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可能得相思病了。”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戴文被呛得咳了好一会儿,一张脸红通通,不知道是憋的还是乐的,“乖乖,别真是女鬼啊,就看了这么一眼你就得相思病了?”
况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我说正经的,她真的,好漂亮。”
戴文听了连连摇头,说:“漂亮又怎么样?你还能找到她?不就跟大海捞针一样的吗?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个心吧!”
方才还一脸沉醉的况野听了这话,一颗心也渐渐凉了。
对啊,他要去哪里找她呢?总不能拿出手机里的视频发个寻人新闻吧?那不更坐实了他是个流氓吗?可能姑娘看到的第一反应是报警而不是感动于他的痴情吧?
想到这里,况野的脸更苦了。
一边的戴文憋住了笑,连连叹气:“哎哟哎哟,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的野哥终于开窍了,尝到爱情的苦涩和甜蜜了,想当初我失恋你还笑话我。”
况野没心思跟他打趣,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舞台上已经停止了演唱的歌手和乐队,心里想着要如何处置手机里那个视频。
他想得太认真,没有注意到台上的男歌手悄然离去,而接下来蹦上舞台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姑娘,她在最靠近舞台那桌的一个女客的鼓励下狡黠地鞠了个躬,说:“要不是小满姐要听,我才不给你们唱呢!”
台下发出了一阵快乐的哄笑,乐声响起,把况野的目光拉回了舞台上。
舞台上站着的姑娘有着茂密的长卷发和闪亮的大眼睛,裹在她身上的那条极长的墨蓝色吊带长裙几乎垂到了她的脚背上。鞠完躬之后,她站直身子拉起裙摆,笑着目视前方,做了一个仿佛要开始跳斗牛舞的姿势。
随着她的裙摆落回地面,况野的一颗心也“轰”地炸开了,炸出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欣喜若狂。
是她,是她!是那个晚上他在玄武湖边遇见的姑娘!
舞台上方的灯光炽热明亮,直勾勾地打在了她那张泛着柔和光晕的脸上——跟那天晚上的冰冷戒备不同,她那双略微凹陷的大眼睛里闪着狡黠灵动的光,笑得快乐又张扬,仿佛是一朵永远不会枯萎的热烈灿烂的红玫瑰。
况野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满脸痴迷地直勾勾地看着她——她的眼睛太美了,漆黑如墨玉,闪亮如明珠,连那细微的线条和褶皱都如同无形的丝线一样把他牵引了过去。
他越看越肯定,哪怕是最富有想象力的画家也画不出这么美的幽泉般的眼睛,望着这双眼睛,他几乎成了一个快要在沙漠中渴死的旅人,心甘情愿的只想要溺死其中。
况野顺手拽住了旁边一个路过的服务生,问:“对不起,请问一下,台上唱歌的是谁?”
服务生给了况野一个友好的微笑,说:“是我们老板的爱徒,边宁小姐,也是个女歌手。”
“边宁……”况野松开手,嘴里轻声念着她的名字,仿佛丢了魂似的坐回了椅子上。
台上的边宁并没有看见况野,她在乐手们的伴奏下肆意地唱着,那声音低沉浑厚,却又带着浑然天成的热烈奔放,在他听来无异于天籁——甚至,更甚于天籁。
旁边的戴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心里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出门之前吃错了药。
“我说,你在搞什么东西啊?吓人巴拉的。”
“没什么,没什么。”况野此刻已经回过了神来,一双眼睛笑得弯如月牙,“我太开心了!”
戴文更加莫名其妙了,忍不住伸手去探了探况野的额头:“不是退烧了吗?咋还烧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