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她第一个想起的画面就是吃饭时,他用餐完不走,就坐在椅子上,不玩手机,就时不时地瞥她几眼,让她像在监考中吃完饭……
还是算了。
班的男同学,已经没有印象了。
江樱心痒痒的,有想藏私的心理存在,并不是很想将林彻作为参考的对象,但由头一旦被撩起,眼里心里也都没法装得下其他人了。
他此刻睡着的样子应该是柔软的,没有平时的冷冷淡淡。
两人独处时,会把纹身藏好,外表看着是轻浮,骨子里的教养却是在的,经常会悄悄地观察她的脸色。
明明拽得不可一世,却有外人看不到的小软肋,不会喝酒,喝醉后喜欢对她撒娇。
他语气一软,她就彻底投降了。
*
将文件上传之后,江樱拿起手机,微博上刚好刷到安和工作室发出来的图文,这些年,安和本人除了在ins上有开账号,其它平台的都是团队在代为打理。
新发的四宫格图片都是新的画作,大约是在为即将上市的画作《消失的烟火》预热。
她随手点开评论区,大致浏览了一圈。
【安和大大为什么这次的画风虽然变暖了,但是……内容看起来更诡异了。】
【都说画画能映射出本人的内心,希望我爱的大大能好好的!】
【是想传递什么给我们吗?】
【有点细思极恐……】
江樱停顿了下,点开大图地看了一眼。
视线紧随着征住。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她皱起眉。
她把手机放回桌面上,心神不宁了半刻,一通微信电话被打了过来,正是安和。
她心里有疑虑,本也打算亲自询问他,江樱接起,安和也没有兜圈,径直道:“江小姐看到了插画吗?”
“看到了,”江樱轻声回复:“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就知道你会感兴趣,”那头的男人笑了笑,如沐春风般地提起:“这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
这也是她差一点要重温的噩梦。
如果不是那个少年在最后关头拉了她一把。
安和道:“你好奇的,我知无不言。我现在正好有空。”
江樱沉吟着,起身将笔记本收拾进随身的包里:“发个定位给我,我过去。”
碰面是西侨的一个写字楼楼下,是安和的工作室驻扎的地盘,靠近美术馆,蒸面大理石墙上都挂着他的画作。
安和抱着咖啡坐在大堂的白色沙发上,面容出众温和,在第三次对躲在半人高盆栽的粉丝偷拍,报以微笑后,终于从玻璃的反射里看到了一团白糯糯的身影从车里下来。
等江樱走近,他第一句就解答了她的疑惑:“没错,和你想的一样,当年,被绑架的人是我。”
*
林彻起床后,开车到了枫,眼皮一直隐隐地在跳。
段铭道:“左凶右吉,少爷,你可能要倒霉了。”
他向来当他说的话是空气,压根懒得理会。季川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扔给他:“昨晚回来怎么没见你人,打你电话也不接。”
林彻接过,放在手里转了一下,没抽,闻言半掀起眼皮,慢慢悠悠道:“不要老问一些自取其辱的问题。”
季川:“?”
张曦窝在沙发里玩着switch,极为不客气地嘲笑两声:“我要有女朋友,也不可能半夜接你电话,那不是有病吗?”
“搞真的啊?”季川想到了问题所在,有些一言难尽:“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开什么的,每晚都这样,你要提前退休吗?”
段铭:“分分钟钟关门都有可能,你们难道不知道少爷很黏江小姐的吗?”
张曦一阵恶寒,想到林彻之前为了拒绝妹纸,连“我没有家”这种毒话都放出来,平时坐哪喝个酒,冷气都能自动生成,都是女人围着转的,谁能想象得出他死心塌地黏人的样子?
“搞清楚,”林彻单手打开一听可乐:“黏人的不是我,是我家那位要我陪她吃饭的,懂?”
不等他们接话,又悠悠地道:“——也是,我和你们这群没对象的计较什么,反正也没人在意。”
“……”
好绝。
林彻喝了半瓶的可乐,手机振动了一下,他忽的抬头,问:“几点了?”
季川奇怪:“手机不是有显示,三点半?”
“嗯,”他话里带了几分暗意:“刚好是女朋友下课的时间。”
季川没想到他这么能秀,快被搞吐了:“行行行,全天下都知道你有女朋友了可以吗?需不需要今晚,我买包喜糖去每家分店替你发一下?”
林彻拿起手机,往外侧走了点:“有点早。”
他脸上的笑意还未到眼底。
手机里,不是江樱,而是另一条陌生信息,不看号码,也能心里有数。
点开来,是一张图片,只有虚晃晃的一个侧影,手腕上的红色手绳耀眼地出现在右下角。
几乎不用多说,他也猜的出对面是谁。
季川和张曦还在开玩笑,闹着在商量要林彻结婚,他们是不是得卖地才能在随份子上配得过他。
另一边的段铭,替林彻保守着舔狗的秘密憋得挺辛苦,转眼就看到上秒还拽得十分二世祖的林彻,活动着手腕,将关节按得“咔咔”作响,一副要干架的表情。
段铭:“……少爷,你这么快就失恋了吗?”
*
江樱越想越不对劲。
假设安和真的是记忆里的少年,那么样的密室绑架风格,再一次的出现在临川,真的不是冲着她来吗?
对临川最后的记忆,是在一个燃着烟花的夜晚。
有了第一次被少年载下山的经验,江樱的胆子变大了许多,当第二次的活动出来后,她没有多考虑,就答应了再次和他出门。
那晚,没有再骑哈雷,两个人趁着时间还早,走着近道下山。
少年牵着她的手,起初还挺有兴致地和她介绍沿路的风景,告诉她这块种了什么水果,植物。
他每说一句,她都嗯一声来表示回应。
他性格算不上柔和,没几下就腻烦了,嫌弃地低声地道:“小瞎子看不到,说了也白说。”
江樱有点失落了,明明自己也很配合他了,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很努力地在听,她都没说他吵,他反倒先来攻击她?!
她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当下就不理他了,找了空地坐下,冷静道:“我不和你玩了,我等爷爷来接我,你自己去吧。”
少年没料到一直没脾气的人也有生气的时候,有点慌张地随手摘下的红牡丹插进她的头发里:“我没有真的在说你,快走吧,很快,顾纯她们要放烟花了。”
“我又看不到,”她较真了,“去了也是无聊。”
少年半蹲下来,挥手替她赶掉草丛里的蚊虫,“你可以听声音,烟花升上天炸开的声音。”
“这有什么好听的。”
他很努力地在哄:“至少,你和我们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你的烟花是开在心里。”
江樱快要松动的时候,山道上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车,有人下车道:“江小姐,江先生让我来接你。”
少年侧过头问她:“有人来接你走?”
江樱摇头,阴影还未彻底褪去,“我不记得这个声音。”
那人不耐烦,走上前来:“江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了,上车吧——”
手快要碰上她时,少年果断地将她拽到自己的身后:“那等我们回去再说。”
话落,拉着她就往山路的另一边跑开。
少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安抚地对她道:“别害怕,回到爷爷家就好了,很快的。”
身后的车更快,江樱本能地嗅到危险,手心里全都是汗,在黑暗中起起伏伏地奔跑,最后在快被追上时,他把她抱起来,藏进了树林之间。
“你先躲在这里,我晚点找到人先解决掉他们再说。”
这是记忆里,有关少年的最后一笔。
“……可是,”江樱收回着思绪:“为什么我问爷爷和哥哥,后来他们都说是误会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