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拧眉看着她,不再说话。
真心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揪着这事儿想要闹明白。
细腰性淫,嘴里虽没说,可她的目光是觊觎过宋词的人的。如果今晚细腰咬过他的唇……真心如鲠在喉。
越想,胸口越堵得厉害。
更想,也,尝尝那两片唇瓣儿的味道。
真心垂下眼帘,冷冷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我走了!你以后记得进屋就关房门,任何人进来都应该先敲门才让她进屋来。”
“哦,……等等!真心,你,你是不是吃醋了?”宋词望着她转身的背影忽的道,眉眼儿里全是笑意,“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之前我吃了你妈妈送来的水果,有菠萝有草莓,还有些其他,我全给吃了,可能嘴唇看上去跟平时不太一样。另外,细腰来过我的房间,不过她就只是变作蛇缠在灯上,突然掉下半截身子想吓唬我来着,可她没想到我变作猫头鹰,反倒把她吓得魂儿都差点丢了,呵呵。”
窗户开着,外面的雨开始下大了。
伴随着狂风大作,推开的透气窗被豆大的雨点子拍打得啪啪作响。
真心蓦的抄起身旁一张春凳朝宋词砸了过去。
耳听见翅膀扑棱声,她转过身抬起头。
便见一只猫头鹰神色惊惶地飞在半空里看着她。
真心又惊又怒又颓丧:“你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幻化了吗?你竟然不告诉我!”
☆、第 51 章
宋词扇动翅膀停在空中,口吐人语:“嗯,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真心,你为什么要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真心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关心他,担心他,宋贤良和宋雪琴还没入监时她为他担惊受怕,他继承了遗产后,又担心他出个门可能被绑架勒索。即使已经将他改造得很强大了,但这三年,她可谓同宋词形影不离,然而人家却全不当自己一回事。
如果他能自由幻化了,便可像金不换和裘细腰一样自保了,根本已经用不着自己。他就是当她好使唤啊,凡事为他出谋划策,劳心劳力。
想起金不换的话,宋词就是将她当个让主人放心的女仆,恨得磨牙,“你给我下来!”
宋词向来对真心言听计从,虽然看她脸色很不对头,有些怕,但他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地飞到了窗台上。
谁知道这反而更加激怒了真心。
他停哪儿不好,非得停到离她最远的地方?
这是一种隔阂的表现。
他在远离自己。
真心气不打一处来,尚未等宋词落地变回人形,她奔过去,一把将他打落窗外。
须臾,宋词就挣扎着飞回来,全身都被雨水打湿了。
看真心已经走到门口,慌忙叫道:“等等,真心!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语气急切。
宋词飞落到她跟前,化成人形将她拦住,“好了,真心,我知道你这么生气,只因为你在乎我。我本来还在迟疑,但是看来我必须要提前说了。真心,你说只要我收集齐一百零八颗女孩儿的芳心,我就可以向你要一个奖赏,什么都可以要。这话,一直算数的么?”
“……”真心恍了恍神。
这话,是表白的意思么?
什么收集女孩儿的芳心?不过是当初她说要把宋词改造成坏人,金不换说男人要坏,就得伤女人的心,所以她随口就说了这样的话,他竟是因为这话才去不断勾搭女孩子的么?
宋词拉开抽屉,将慢慢一抽屉的信封抱出来给她看,“我收集齐了,真心。”
他得意洋洋,挑出其中一封,“这是谢谢给我的情书,第一百零八封。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向你提任何要求了?”
真心怔楞间,宋词低下头,毫无征兆地就想要亲吻她。
是炫耀他的魅力无穷?是告白?是她的自作多情?
若是示爱,怎么还可能会看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将那枚戒指藏起来?
真心理智回笼,便察觉到一道阴影罩下来,想也未想,抬手就给了宋词一巴掌:“你消遣我是吧?你把我当做跟那些女孩儿一样?”
宋词的脸被扇到了另一边,顿了好久,他才缓缓转过脸来。
真心以为他正在酝酿怒意,却,狠狠吃了一惊。
他脸上无尽的哀伤……
为什么?
他怎么了?
宋词却红着眼看着她笑了,“真心,我之前对你不住,这一巴掌可解恨了?如果还没有,你再打就是。”
真心觉得他这抹笑讽刺极了,就好像金不换说的,她爱上了大仇人,而宋词定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在笑话她。他道歉都在笑,还有什么诚意?
他既然已经能随时变幻,说不定已经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这多么难堪。
蝎子精的心破了个大洞,她自尊心极强。一朝看清楚自己的狼狈,忍受不了。
“你敢笑话我?”真心朝宋词狠狠踹去。
蝎子精变成人后,那条有毒的尾巴成了她的双腿,用起来特别带劲儿。所以这一脚的力度很大,如果被踢中,明晚的宴会,他就没办法搂着真心跳第一支舞了。宋词再度变成猫头鹰直冲而上,躲过了真心那一脚。
手里捧着的一百多封情书纷纷掉落在地上。
“宋词……”
宋词听到真心幽幽喊自己,惊喜地扭过头去,结果只看到真心神色迷乱,脸上不知何时全是泪痕。她哭着抓起手边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尽数往他身上招呼来。
屋中空间狭小,宋词左躲右闪,咕咕急叫着解释道歉。可是人语和鸟语之间他还不会顺畅地切换,叫唤也没用。看真心完全不理会他,只得往窗外飞去。
背后一只枕头追过来,他没有防备,“啊”的一声,再度掉了下去。
大雨磅礴。
他再度飞上来蹲在窗台上,这次没变成人形,只是有些惊怕地看着已经累了的真心坐倒在地上,两个人默默相对一阵,宋词将一颗鸟脑袋埋进了翅膀里。
暮春时节的夜雨,风夹杂着雨丝吹进屋内,冷得真心直哆嗦。
此时的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回想了想宋词说的话,做的事,意识到自己敏感了,一厢情愿了。
他已经变成了这样花心的人,不是她的错?再说她有什么资格在意他俘获了多少颗芳心?如果自己不愿意成为其中一个,拒绝就是了,发什么疯?
真心苦笑了笑。
宋词的身子一动不动,头埋在那里像只鹌鹑。
其实她早看见了,他明明冷得也在发抖,却倔强地蹲在窗台上任凭风吹雨打。
真心又觉得他可怜,仿佛看见了三年前那个分明自身难保却还大言不惭说要保护她的人。
忍不住气促道:“你不冷吗?蹲在那里干什么?”
宋词将翅膀裹紧,脑袋埋得更深了。
这是?跟她闹脾气呢。
心中更来气。
算了,或者如金不换所言,是时候找个机会算总账了。
他已经足够有本事,她不算欺负他。
真心昏昏沉沉起身,她又回了自己屋。
一看,裘细腰大咧咧地真在自己床上睡下了。
想起裘细腰无缘无故跑宋词的房间去,哪里是故意吓人?她就是借着开玩笑的机会想勾人。
今晚她发疯,一切都是因蛇精而起。
真心气愤不过,扑到床上一把掀开了被子,直喝道:“起开,滚回你的蛇洞去!”
裘细腰昏昏欲睡,乍闻动静,一惊而起,滚到地上化成了人首蛇身模样,幽幽立起来。看清楚是真心,方才放松紧绷的脊背。
一双蛇眼在她脸上扫了扫,顿时似笑非笑:“原来是去审过了男人回来……你这么生气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男人,长得越好看就越喜欢。”
真心脱口而出,“可是你不该去招惹他!”
“为什么?”
真心死死瞪着裘细腰,一语不发。
“说不出个为什么?”裘细腰掩嘴,阴细细地笑,“所以,就算我咬他嘴唇怎么了?我还想咬他手臂,咬他脚趾头,咬他其他地方呢!怎么,他不能咬吗?你要是嫉妒,你也可以去咬啊。噢,我知道了,他是你的大仇人,你突破不了这层心理防线。真心,你现在痛苦得要死,是不是?”
裘细腰哈哈大笑,“自己得不到,就不准我得到他?啧啧,你这女人,从前倒没看出来你这么自私又霸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