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挺大的,我们都觉得她更宽容豁达了,对同事也热情很多,以前......”她顿了顿看着姜皖。
“没事,您说,我明白的。”
“以前,叶老师内敛了些,除了工作,也不太爱聊别的,这半年来会和我们聊些生活,分享些自己的生活了。”
“自己的生活?”
“就她养多肉啊,新发现的网红餐厅之类的。”
姜皖和萧弃对视一眼,又问:“是城郊的星空农家乐吗?”
“对,你们也去过?”刘思问,那里确实浪漫,小年轻谈恋爱的好去处。
“嗯,去过。她当时有没有说,自己和谁一起去的?”姜皖问。
“这个倒没有,你是想问?”
“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她一个人在家,挺孤独的,不知道有没有找男朋友。”
“男朋友的话,我们没见过,不过,她肯定是谈恋爱了。穿衣、打扮、性格完全都变了一个人,我们打趣过她,她也不生气,只笑着说保密。”刘思安慰她,“叶老师,最后那段日子,应该是不孤独的。”
她们都住学校,叶筠偶尔还在外留宿,一早从外面回来。这些,她不好跟她的女儿讲。
“刘老师,有客人啊?”
这时,门外有声音传来,姜皖转身,看到一个女老师抱着一本厚本子走进办公室,笑脸盈盈和他们打招呼。
“叶老师的女儿,和女婿。”刘思介绍。
“噢,你们好,确实和叶老师很像。”来人脸上的笑淡了几分,流露出对死者的哀思之情。
“找我有事?”刘思问。
“啊,有!”女老师收回眼神看向刘思,“你们语文组不是有老师要辞职吗?你让他看看这工资,是不是对的,顺便签个字。”
她把本子交给刘思,回头望了眼姜皖,“我还要去算这个月的绩效,就不打扰你们了。麻烦你啦刘老师,本子别搞掉了,档案全部都在呢!”
说完,便出了办公室。
刘思把本子放桌上,又望着他俩,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
姜皖先一步打断她,“我妈的档案,也在里面吗?”
“不知道,应该还在吧?”刘思愣了愣,拿起本子,看着姜皖冷清的脸,心里也难过起来,把本子递给她,“你要看看吗?”
“谢谢刘老师,”姜皖接过本子,和萧弃一起翻。
这是所有教职员工工资关系的档案,不是个人经历档案,每个人只有薄薄一张纸,连照片也没有。
姜皖很快就翻到叶筠的那一页。
“叶筠”两个字,一看就是她自己写的,笔锋遒劲有力。当了一辈子老师,她的月薪只有5000多,档案最后那一栏,写着死亡。
姜皖眼睛有些涩,不敢继续看,也不好意思抬头,愣怔着往后翻了一页,等待情绪平复。
萧弃握住她放在本子上的手,无声安抚她。
手往里挪动一些,露出之前被遮挡的字。
姓名:葛平,职务:校工
☆、第43章
葛平?
是那个葛平吗?
档案上没有照片,身份证一栏也是空白。其他资料显示,葛平在一中的任职时间只有一年半,而离职时间,则是10月下旬。
“怎么了?”
刘思见两人盯着别人的档案看,忍不住问道。
姜皖拿档案的手微微颤动,她抬头,朝刘思笑了笑,把档案本递给她,说:“没什么,这个校工好像是我朋友的师父,我们还见过几次。”
刘思接过档案本看了眼,“你说葛工啊,你朋友是警察?”
姜皖愣了愣,点点头,“对,看来是同一个人。”
“南城小,当过警察又到一中当校工的,肯定不会有重名的。”刘思说,“葛工挺好的,经常主动帮我们搬东西、取快递......”
如果葛平是一中的校工,而他又那么热情帮过语文组老师的忙,那他不可能不认识叶筠。
姜皖努力回忆和葛平为数不多的几次相遇,他没有表现出认识叶筠的样子。他在试图掩盖什么吗?
如果真遇到警方的社会关系调查,他不可能否认自己认识叶筠,那他的掩饰就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他和叶筠只是点头之交,毕竟校工和教师之间,联系不算多,他也没必要提起。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善于社交,喜欢见到人就乱攀关系。而他对案件的关心,也可能只是因为同事一场而已。
刘思说了很多,但并没提到叶筠和葛平有什么不同,加之下课铃响,老师们要陆续回办公室,姜皖和萧弃和她告别,离开了一中。
回去的路上,姜皖想起之前干洗的衣服没取,便和萧弃绕道去了干洗店。
姜皖把小票递给干洗店的老板娘,老板娘对着本子看了看,问:“这是叶老师的衣服吗?”
“是。”姜皖说。
“我就说衣服有点像,”老板娘为自己的敏锐满意地笑了笑,“这儿还有件衣服没拿,你一起拿回去吧。”
“哦,好。”
姜皖看着她把之前送洗的两件大衣包好,又拿晾衣杆从头顶的衣服堆里取下另一件黑色男士大衣。
“这也是我妈的?”姜皖看着男士大衣,又和萧弃对视一眼。
“对,10月份送来洗的,一直没来拿,这天气再不穿,今年就穿不上了。”
“真是我妈的?会不会搞错了?”姜皖声音有些紧张。
“不会,你看嘛。”老板娘把登记本给她看,时间、衣服还有叶筠的签字都对得上。
如果之前对叶筠男友的猜测只是基于猜测和传言,那这件男式黑色大衣几乎就把男友之事坐实了。
姜皖接过衣服,萧弃从她手中接过,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回到家中,萧弃把大衣拿回主卧,打开了电脑,姜皖很默契地坐到他身边。
叶筠的通讯记录里并没有可疑人物和可疑对话,但她的联络人里有和校工的通话信息,而葛平也是校工。
当时,姜皖也觉得很奇怪,叶筠怎么会加一个校工的微信,她也专门看了两人的微信记录,都是日常修理之类的对话,看不出任何问题。
这个校工,会不会就是葛平?
萧弃点开电脑,打开叶筠的手机备份,登陆微信,点开姜皖说的那个对话框。
微信名是“南飞”,没有备注校工,也没有电话号码和透露他姓名的信息。当时姜皖觉得他是校工,完全是基于两人的对话。
他们的对话基本都是,叶筠告诉他什么东西坏了,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修,他回答今天下午,或是明天,或是看看再说。
两人的最后一次对话是在10月25号,叶筠说家里的灯坏了,请他帮忙换一下,他说好,下午去换。
点开他的资料,他一条朋友圈也没发过,头像则是典型的中老年男性风景画——不知哪里拍的一片杜鹃花。
“把他的名片推给我,我加他问一问。”姜皖说。
“行,”萧弃发给她,“还是我来加好了,你再发给我。”
姜皖说“好”,如果真是葛平,她的微信反而会让他警觉,萧弃出面则方便许多。
萧弃点开叶筠发送的名片推荐,输入验证信息时,他和姜皖对视一眼,打字道:葛警官,麻烦通过一下,我是萧弃。
“这么直接?”姜皖有些惊讶。
“我们目前只怀疑葛平,就直接拿他验证就行,不然,我随便这么去加他,他不一定会同意。”萧弃解释。
姜皖点头,他这也算是开门见山、坦坦荡荡了。如果对方真是葛平,肯定以为萧弃知道这是他的微信,不得不加。
他们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反应。
萧弃看了眼时间,打算关掉微信去做饭,刚起身,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点开叶筠微信里“南飞”的对话框,一下子拉到头顶。
两人加微信的时间,是两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