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皖的房间和他想象中差不多,触目所见有床、书桌、衣柜和书柜,具体的他也没好细看,总的感觉是干净、整齐、冷淡。除了散发着女人身上莫名的香味外,说是男人的寝室也有人信。
但他还是有种步入陌生人领地的紧张。那股香味笼罩着他,他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手心都闷出一层薄汗来。
“要我帮忙吗?”他往里踱了几步,慢悠悠地说。
“不用。”
姜皖只带了一个小尺寸的旅行箱,自己的东西不多。她把耳塞、充电器等细碎的东西放进去,想起之前洗的内衣内裤还晾着,又起身往窗台走。
萧弃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她,看她拉开窗帘,然后就看到飘窗外晾着的女士贴身衣裤——粉色的、黑色的,小小的,还成套,他一瞬间脑补出这些衣服穿在她身上的样子。
他立刻收回眼神,低头看自己的脚尖,耳朵红得发烫,风衣里的手下意识握拳。他听到旅行箱拉上的声音,很快又听到拉链拉开的声音,抬头就看姜皖正盯着他。
“怎么了?”他心虚地问,耳朵上的热气还未散开。
“我想了想,还是先在这儿洗个澡,你等我一会儿行不?”姜皖怕他不乐意,急忙解释:“你家那热水器水又小又少的,都洗不干净。”
萧弃没去想她是怎么个洗法一桶水都不够的,只顺着她的意思答。
“你随意。”
等待的时间里,萧弃心底升起的那丝浮躁渐渐消退。他百无聊赖,拉开书桌前的凳子坐下,感受她当年伏案学习的样子。
高中时的姜皖,是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母亲是高级教师,父亲是知名企业家,人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在这座小城市里,可以当之无愧地称为白富美。
他背地里听过很多同学酸溜溜地叫她公主,说她所获得的一切都因为有个好出身。
这就是普通人的劣根性——自己做不到的,就臆测别人也做不到;别人做到了,就断定这成绩源于背景;而如若没有背景,就一定是用了不耻的手段。
曾经,他也是好学生。所以他清楚,好成绩的背后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其他时候他不知道,但同桌的那些年,他旁观了姜皖在课桌前的努力和坚持。
后来,他曾经无数次想,如果当年自己没遇到那些事,或许他们的人生轨迹还会有所重合。
比如,考上同一所城市的同一所大学,在风景如画的大学校园里,他们可能会相遇、牵手,经历所有校园恋人所经历的一切。
只是,一旦做了选择,就没有重来的可能。他的路早已经定了,他只能沿着自己的路走下去。
《卡农》动听的旋律响起。
萧弃回头,看到姜皖放床头柜上一边唱歌一边震动的手机。他犹豫了片刻,起身去看。
来电人是“卓越”,孜孜不倦打了两遍之后,终于放弃了。
萧弃有预感,他会发一条微信过来,鬼使神差地躬身等候。
果然,几秒后,一条新信息弹了出来。
【皖皖,我来南城了。】
他注视着这条信息,直到手机屏幕重归于黑暗。
皖皖,那晚他无意听到的语音里,那个男人也叫她皖皖。
他自认为了解姜皖,她那种性格的人,不是特殊的关系,不会允许别人这么亲密地称呼。
所以,这是她在申城的男朋友吗?
他有一瞬间的羞愧,因为自己未经允许探看了她的隐私。但很快,这种情绪被酸楚取代——
她明明有交往的人,还要或明或暗撩拨,置他于何处境?
或许她只是和男友冷战,和他种种也只是为了报复男友。
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总是时不时情绪化到神经质。
况且,两人也没做什么,顶多只是有些肢体接触。
成年男女,这点都玩不起吗?
萧弃感觉自己像是缺氧一般,脑袋昏沉。他重新坐回书桌前,点开微信朋友圈漫无目的刷着,逢人就点赞。
过了不知多久,他深呼一口气,靠在木椅背上,仰头闭眼,自嘲的笑。
他这样的人,在想什么呢。
很快,脚步声响起,姜皖洗完澡进屋。
他睁开眼睛,茫然看向白色屋顶,头也不回地告诉她电话响过,等待她的裁决。
姜皖带回来的衣服不多,只剩一套白色职业西装裙,她洗完澡后换上,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去拿电话看。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萧弃有些急了,转身看她。
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身白色套裙把她的身材优势充分体现出来,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湿漉漉的眼睛像头小鹿。
她坦然地看着自己,一点没有洗完澡面对异性的尴尬和慌乱,好像他们已经这样相处很多年了一样。
这样的坦然刺痛了他,审视的眼神也变得锋利。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目光,姜皖漫不经心地放下手机,继续用毛巾擦头发。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萧弃直愣愣看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
“不用。”
她走到外面,找吹风吹干头发,又到叶筠的房间里找了件白色大衣披上。
同色系搭配好看,但需要配肉色丝袜,她这次没带,只能光腿了。想到外面的冷风,她先打了个哆嗦。
她把吹风机放行李箱里,又把叶筠的两件大衣装在干洗袋,叫萧弃准备出发。
萧弃轻轻松松提起行李箱,又把她手里的干洗袋夺过来,先一步走到大门口。
临出门前,姜皖环视了客厅一眼,把他之前坐乱的沙发巾理正,才关门离去。
宣判并不可怕,宣判前漫长的等待才可怕。萧弃等了一路,直到他俩去了一趟干洗店,再打车回到自己家,仍没听到想象中的裁决。
做饭的时候,他在暗处默默打量法官的神情,还是没找到任何蜘丝马迹。
她穿着自己带来的女士拖鞋,在次卧和洗手间之间来回走动,安置她的生活用品,好像真要在这儿长住一样。
何必呢,那个人来了,或许她今晚就会出去。
吃完晚饭,姜皖和他一起收拾完碗筷,然后去卧室化了个淡妆出来,萧弃知道,宣判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不知道参赛双方的足球比赛,余光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等她开口。
“我出去一趟。”姜皖光脚穿上黑色高跟鞋,对着玄关的玻璃反光整理头发。
“有事吗?”他明知故问,阴暗地享受这场针对自己的屠杀。
“出去买点东西。”
他握遥控器的手收紧,心中居然有一丝暗爽——她撒谎了,是在介意她的感受吗?
但这远远不够,他不要安乐死,纯粹的痛比麻木更爽快。
就像他不会趁她情绪崩溃占便宜一样,不是真心给的,他不会要。
作者有话要说:男模:吃醋求哄
皖姐:?
☆、第13章
萧弃关了电视,起身套上黑色风衣,走到玄关,直直看她。
“我陪你一起去。”他补充了一句,“安全起见。”
这个要求不过分,理由也并不拙劣,只等她给一个拙劣的拒绝借口。
姜皖犹豫地看着他,纠结了一番,半晌才开口:“可以,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他垂眸看她精心描绘的红唇,想象她会用怎样的条件支开他。
“不能骑电瓶车。”她低头,伸出修长的、光裸的腿,“没穿袜子,太冷了。”
萧弃低头看她白生生的腿,无言以对。
为了见那个人,做到这种程度,连他都要感动了。
要是平时,他肯定会多嘴劝几句,这会儿他身份尴尬,只“嗯”了一声,便开门关灯。
“去哪儿?”上车后,萧弃坐在前排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