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霖说:“不算认识,朋友介绍的,一起吃过一次饭,好久以前的事了。”
姜皖听到这里,和萧弃对视一眼,目光又投向手机。
“后来呢?成了没?”萧弃问。
“肯定没有啊,她说她有男朋友了,连微信都没加。”范霖满是遗憾,“那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她男朋友是谁啊?怎么没听说过呢?”
“不清楚,好像是她老家那边的人,她也没细说。所以啊,年轻人要珍惜生命,钱是挣不完的,身体坏了就什么都没啦......”
之后,便全是范霖对人生短暂的感悟和对年轻人透支身体的警告。
录音放完,萧弃收起耳机。
“叶老师提到自己有男朋友,而且是她老家的人。”萧弃看她。
姜皖熟悉这种套路,不喜欢一个人,男朋友是外星人都有可能。
“如果是相亲时说的,那这个男朋友,也不一定真的存在......”她和萧弃对视,说到一半,就见他转身往后张望,神情严肃。
“怎么了?”姜皖循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正往门诊大楼走。
“没什么,总感觉有人在看我们。”萧弃有些不安。
“回去再说吧。”
门诊三楼,一个戴蓝色口罩的黑影在窗前矗立,眼光深沉目送二人离去。
☆、第11章
萧弃一路无话,神情严肃,直接骑电动车回了他家所在的小区。
“不是说要请你吃饭吗?怎么回来了?”姜皖扶着他的肩膀下车,抬手看表,已经11点多。
萧弃往她身后望了眼,确定没人跟踪后,才和她一起上楼,“回家吃。”
“你会做饭?”姜皖讶异。
“你不会?”萧弃反问。
“不会。”姜皖实话实说。
叶筠去女性化教育的其中一项就是不许她学做饭,所有传统意义上需要女人做的,她都不应该做。
当然洗衣服和收拾家务也是要学的,毕竟她是有洁癖的人,忍受不了脏乱差。
“那你之前是怎么过的?”楼道逼仄,萧弃转头看她,仿佛在看外星来客。
“读书都是吃食堂,工作以后公司提供三餐,偶尔叫个外卖。”
印象中她还真没为吃什么发愁过,或者说,她一直认为,吃饭本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对付过去就算了。
“你们公司待遇真好,连晚饭都包。”
“997不提供晚餐怎么行?血汗工厂可不是白叫的。”
“那你还能请这么久的假?”萧弃开门,把钥匙放门口鞋柜上,弯腰把毛拖鞋递给她。
姜皖换好鞋,自嘲地笑了笑:“领导关心我呗。”
“你自己玩一会儿,我去做饭。”萧弃把客厅的老电视打开,脱了外套,自顾自往厨房走。
“没什么好玩的,我帮你。”
姜皖跟在他后面进厨房,看他穿上围裙,变魔术一样从冰箱里拿出排骨、芋头、玉米、青椒和上海青,蔬菜都很新鲜,一看就是今天买的。
“你什么时候买的菜?”
“早上,对面就是菜市场,几分钟就买回来了。”萧弃打开水龙头,洗手淘米。
姜皖默然,昨晚那么晚才睡,今天这么早就起来,居然还买了菜。
厨房很小,因为没通天然气,用的是电磁炉。萧弃把米淘好放进电饭锅,然后把排骨放锅里煮过水,一边洗芋头一边等水开。
姜皖站在一旁无所事事,想帮忙洗上海青也没位置,百无聊赖去抠冰箱上的冰箱贴。
单开门的冰箱上贴了四五个冰箱贴,一看就是义乌小商品市场统一制作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到世界各地收藏。
姜皖手里摸着一个冰箱贴,问:“这是大本钟吧?”
萧弃侧脸看了一眼,“不知道。”
“哦——”姜皖心领神会地拉长声音,莞尔一笑:“前女友买的?”
“不是。”萧弃头也不回地在菜板上切芋头,雪白的芋头胖乎乎的,很快就被切成不大不小的块。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姜皖追问。
“出去玩的时候,随便乱买的。”他俯身从地上一个小篮子里拿了一块姜,放水龙头下冲洗。
“去哪儿玩买的啊?”
萧弃不想答,回头瞟了她一眼,示意她让一下,姜皖闪到一旁,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辣椒酱出来,问:“有时间帮个忙吗?”
“做什么?”一听说有事做,姜皖来了精神。
“剥两颗蒜吧。”
萧弃从小篮子里拿出两颗圆溜溜的蒜递给她,自己则开始一片一片叶子洗上海青。
蒜不太好剥,外面那层白紫色的皮紧紧粘着,剥都剥不下来,她两手并用都没能剥下一点,皱着眉头和蒜较起了劲儿,嘴上也气呼呼的,“做什么菜还需要用蒜?吃了嘴巴臭。”
“烧排骨、炒上海青都要,提味的。”萧弃看她那副笨拙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奸计得逞的笑,他把排骨从锅里捞出来过水,放在大碗里码料,然后往烧热的铁锅里倒清油。
“我用一下菜刀,切个小缝再剥。”
“算了,给我吧。”
姜皖把那两颗顽固的蒜放到他手心,看他把蒜放菜板上,放倒菜刀“啪”地一拍,再拿手一挑,蒜皮和蒜心即刻分离。
简单粗暴有效率。
“......”
姜皖明白他是故意的,气呼呼拿眼瞪他。
“让一下,油热了。”
萧弃忍着笑,看她往边上退了两步后,把姜、蒜、花椒粒放油锅里炒,然后舀了一勺酱放进去,油滋滋作响,油锅的气味和油烟机的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一股强烈的人间烟火味。
“好香啊!”姜皖闭眼感叹。
萧弃笑着盖好锅盖,把菜板菜刀洗干净放好,摘下围裙,“出去坐会儿吧,还得十几分钟呢。”
姜皖洗了手,跟在他身后出去。
出了厨房,萧弃往主卧走,她脑袋里还在想蒜的事,鬼使神差地也跟着他往主卧走。到了门口,前面的人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有事?”
姜皖摇摇头,一脸懵懂。
“有必要这么黏人吗?”萧弃嘴角含笑,“我就进来拿件衣服。”
“......”
姜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谁黏你了?!我还以为你要找我说事情,谁知道你这么讲究,做个饭还要换衣服。”
说完,转身往客厅走去。
萧弃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深蓝色运动衣穿上,倒也不是他讲究,只是这天穿一件衣服还真有些冷。
穿好衣服出去,姜皖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他出来,脸色一冷,装模作样看起了电视。
萧弃坐在另一个单座沙发上,双腿分开,两手交叉放在腿间,看了她一会儿,说:“下午我陪你回家收拾点东西,你搬过来住吧。”
姜皖余怒未消,瞪他:“干嘛?”
“安全。”萧弃说。
在医院那会儿,他有强烈的预感有人在偷窥他们,这种直觉来自动物的本能,他没有找到那人的影子,但不代表那人就不存在。
微信被人卸载,叶筠几乎可以肯定是死于他杀,而且大概率是熟人作案。目前还不清楚作案动机,但敌人在暗处,姜皖在明处,那人难保不会做出对姜皖不利的事。
“会不会太夸张了?”谈起正事,姜皖恢复平静,“我的意思是,可能没到那种程度,这毕竟是法治社会。”
从肇事逃逸到蓄意谋杀,再到现在隐藏在暗处尾随她的凶手,一切都太过魔幻了。
“不夸张。”萧弃说:“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别样态度,姜皖有一丝不悦:“我想象的哪样?”
“读书、工作、挣钱,人人各司其职,社会运行有序。”萧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淡漠,“还有更多的人,他们生活在灰色地带,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