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野(20)
不晓得她会不会哭。
那天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就哭了一路。
周野从来不晓得女孩子这么会哭,哭得他心烦意乱,哭得他不知所措。
虽然这次看不见她的眼泪,心里却怎么还是这么难受。
他再度把脸埋进枕巾。
闷闷地长叹一声。
要命。
-
夏鸢好些天没再出摊。
她生病了。
高烧连着三天退不下去,浑身的力气都被烧干了似的,快餐店也去不了了。
白丽丽来找她出去玩儿,推门却见夏鸢烧的糊里糊涂的,给她吓了个半死。
她忙打电话将自己妈妈喊过来。
夏鸢无力阻止。
白丽丽跟夏鸢是从小学就在一块儿玩的,两家之前更是联系频繁。夏鸢的父母突然离世,只留下夏鸢一人孤苦伶仃,白家的大人别提有多心疼这个孩子了。
白母接到白丽丽的电话,放下工作就赶过来了,探手一摸夏鸢的额头,二话不说就把她带着到镇上的医院里去挂了水。
打完针回来,白母让夏鸢躺着休息,她在厨房里忙活熬粥。
白丽丽在旁边也帮不上忙,眼见夏鸢打了针精神好多了,她便在床边与夏鸢聊天。
聊着聊着,这话题就到了周野头上。
自从上次聚会见过一面,在场的女生对他别提有多念念不忘。
白丽丽更是一想起周野就忍不住开始心神荡漾,她问夏鸢:“对了,周野知道你生病的事情吗?他怎么不来看你?”
提起他,夏鸢的眼神不自觉黯淡了下去,“我没告诉他。”
“为什么不告诉?难不成你不知道他家电话?”
“嗯。”确实有个原因,但即便有,夏鸢也不会跟他说的。她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
白丽丽不能理解:“为什么呀,我每次生病恨不得要全部人都知道。难得病一回,还不好好体会一把被人捧在掌心里呵护的滋味?”
白丽丽神情天真,很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与夏鸢不同,白丽丽从小就是在糖水里泡大的。不仅家境在镇上数一数二的好,家里还有个哥哥对她也是百般宠爱。
前两年白哥哥出去上大学,家里的父母一下把焦点放在白丽丽身上,惹得白丽丽直呼压力山大。
白丽丽是能把父母全心投入的关爱视为压力的人,她不能理解夏鸢的想法也是情理之中。
夏鸢望着她无忧无虑的表情,不由弯起唇角笑了笑。
白丽丽不晓得她为什么笑,正要问,白母这时端着熬好的粥进来了。
一见白丽丽趴在床边和夏鸢说话,白母顿时暴走:“死女!我让你去给我买白糖,你又在这缠着夏鸢说话,你不知道她现在体虚要休息吗!”
白丽丽吓了一跳,立刻跳起来:“我想去来着,外面太阳太大了嘛!”
白母端着粥将白丽丽挤到一边,自己在床边坐下,“太阳大能把你晒化了?你不知道打把伞去啊。”
“噢。”白丽丽敢怒不敢言地悄悄撇嘴,问夏鸢:“你家阳伞在哪呢?”
夏鸢指指门外,“在门口的柜子里。”
“哦,那我去了。”白丽丽说着,刚抬脚又停下,“妈哎,给我十块钱。”
白母眉毛一横:“白糖要十块钱啊?”
她这么说着,却还是把碗放在床头,从钱包里摸出十块钱给白丽丽。
“早去早回,要让我知道你在外头给我乱买,看我不打死你。”
“晓得啦!”白丽丽接过钱,在白母背后做了个鬼脸,“哼,我走啦。”
白丽丽出了门,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许多。
白母嘴里念念叨叨骂她不懂事,转眼见夏鸢笑吟吟看着她,白母一顿。“唉,我家丽丽要是有你一半让我省心就好了。”
夏鸢笑说:“她不让您省心,您也一样爱她,不是嘛。”
白母是乡下人,没读过什么书,说什么爱不爱的,她总觉得难为情。
但不晓得为什么,这个字从夏鸢嘴里说出来,莫名地让人舒服。
夏鸢的烧还没退,虚弱得很,惨白的小脸叫人看着就心疼。
白母端起碗:“不说她了,来,姨给你熬了点粥,什么也没放,就撒了点糖,甜滋的,你喝两口尝尝。”
白母哄小孩儿似的要喂夏鸢,夏鸢心头微暖,伸手接过白母手里的碗,谢道:“谢谢姨,我自己来吧。”
白母慈爱地望着她自己喝粥,想起客厅里的那些头花,忍不住问:“我看你客厅里摆着那些东西,你是自己在做生意?”
夏鸢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摆个地摊,不算生意。”
白母不同意这个说法,“欸,这叫什么话。地摊怎么不是生意啦,啊,你姨当初也是跟丽丽爸爸摆摊起家的嘛。虽然我们是在集市里摆摊,那也差不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