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期望,若是可以回到最初相遇的时候,她要穿过层层人群,推开重重波涛巨浪,紧紧抓住那人的手。
两辈子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夏澜感觉自己的胸前像是突然多了块又厚又重的石头,那感觉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脑海中再次浮现许霖的脸蛋。
她咬了咬唇,掀开被子,刚想下床,便听门边传来花盆摔地碎裂的声音。她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源头望了过去,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窗边突然闪过。
夏澜停下动作,知道那人正在墙壁外躲着:“直接进来吧,我都看到你了。”
几秒钟后,表情不太好看的许霖终于磨磨蹭蹭出现在门边。
他在门口站定了好久,没有进来。
夏澜回忆起,上辈子在医院醒来得知他死讯时自己的心情,突然有了种想哭的感觉。
两辈子加起来,都一直是她在对不起他。
拒绝他,推远他,甚至……害死了他。
她想弥补,又不知应该从何做起。
许霖视线没有同她对视,盯着自己的脚尖,像是在研究什么重要东西一般,表情干巴巴地解释:“我就是刚好路过。”
夏澜被他逗得想笑,咧了下嘴吧,却笑不出来。
她张口,本想说点轻松的东西,却情不自禁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声音带着颤音,许霖这才讶异望向她。
视线望过去的那一瞬间,他便慌了,表情无措又紧张:“我,我真不是专门来看你的,你,你别哭啊……”
他又急又气:“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现在就走。”
不等夏澜回话,他连忙举起一只手:“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表情不太好看,声音里夹杂着些不明显的委屈,但更多的还是小心翼翼。
说完这些,他便转身想走。
“回来。”夏澜哪能让他走。
许霖背对着她站定,背部挺得笔直。
夏澜抽了张纸,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又重复了遍:“回来。”
“你不是说,是我欠了你的吗?”
“以后不出现的话,我怎么还你?”
作者有话要说:
隔了快五年,文风变化太大,写不出当年的感觉了。
一直觉得自己有一天可以把这文捡起来耐心写完,发现很难。
不管是许霖还是顾延笙,还是夏澜,都写不出过去的感觉了。
甚至是自己看文,都会被夏澜的包子性格气到,啊哈哈。
到这里应该算是结局了吧,还会扔番外上来。
算是给自己,给文里的主角一个交代。
也算给追到这里的读者一个交代。
感谢,鞠躬。
第49章 番外
番外许霖
包厢里闹哄哄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几乎能要将他的天灵盖掀开。
烟味和酒味弥漫在鼻间。
“喂,这么欢乐的日子你居然睡着了,也不够意思了吧?”
一人靠近,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霖迷迷糊糊睁开眼,透过缭绕的烟雾看清了眼前男同学的脸。
他用手背蹭了下眼睛,动作迟缓地抬起头:“几点了?”
男同学看了眼手机:“才九点,不接着玩吗,那些女生都让我喊你过去唱歌。”
班里那些女生肯来参加毕业聚会,皆是因为许霖,谁知道这家伙倒好,从头到尾都在神游天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晚上进了KTV包厢就开始睡觉。
独占一个酒红色的单人小沙发,窝在角落里,睡得昏天黑地。
谁都知道,许霖在初中时还是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人设,每天都冲在打架斗殴的第一线。这几年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头发染黑了,衣着规矩了,看着也越来越有好学生样子了。
不过,他那特有的气质还是深深地扎根在身体里,挥之不去。
十八岁,还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颜值却愈发地逆天,窄腰长腿宽肩,就算是坐在那里沉沉睡着,不动不说话,也成了所有少女默默偷看的对象。
偏偏在场各位都知道许霖脾气大,起床气更大,那些女生推推搡搡了半天,一个都不敢靠近他,便把任务交给了和许霖关系好点的男同学。
男同学领命而来。
许霖皱了下眉:“九点了?”
男同学点了下头:“你脸色看着不太好,生病了?”
许霖摇了下头:“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男同学一乐:“什么梦,该不会是噩梦吧?”
回忆起梦里的场景,许霖有些出神,他的脸色又差了几分:“噩梦有什么可怕的。”
他天不怕地不怕,自幼就是个小霸王性格。
可,刚刚做到的梦,却让他感受到了真切的绝望。
白色的,密如网织的雾纠缠在眼前,明明伸手就可以抓住那人,却因身体无法动弹而被困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被人从城子河桥头推下,接着坠入湍急河流中。
这样的梦,不是第一次出现。
从初中到今天,持续了五年多,却一次比一次更让他心悸。
见男同学一脸好奇,许霖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回去了,太困。”
“……你不是刚睡醒吗?”
许霖哼了声:“梦到媳妇被人拐跑,心情不好,所以我得回去了。”
男同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说到你对象,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许霖挑眉,准备离开的动作停下来:“快说。”
男同学纠结了着道:“我记得你初中也是在三中念的,那你应该认识顾延笙吧?”
顾延笙算是他们这一片的小名人,还未上初中就因天才之名而闻名全市,在初三那年,他被父母送去国外读书。
他家有钱,父母都是当地权贵,在儿子的学业上花点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初中过后,有关顾延笙的消息便越来越少,不过大家都清楚,最起码,在大学毕业之前,他是不会回来的。
为了给他在国外铺路,他父母花了不少心思。
男同学理所当然地想,这么出名的一个人,许霖应当也认识才对。
包厢里彩灯闪烁跳跃,斑斓的色彩映在人脸上。
黑发青年脸上明明灭灭,从男同学的方向看过去,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
“我听说,他这次回国,是临时决定的,回来之前和父母吵了一架,最后一个人坐飞机回来了。”
许霖表情淡淡:“然后呢。”
男同学咽了口唾沫:“回来之前,找不少人打听了你对象的消息,回国之后也还在打听。”
“你们的小道消息还挺多,连这些都知道。”许霖扯了下唇角,露出点没有笑意的笑容。
“那是当然,我可是妇女之友,每天奔走在吃瓜八卦第一线,所以我觉得啊,你那个梦,没准是现实的某种预兆,你要不要好好调……”
男同学滔滔不绝,但话才说一半,便眼睁睁看着许霖的背影从门口消失不见。
许霖快速出了包厢,刚走到KTV门口处,便看到了站在街灯下的少女。
黑发柔软披在肩头,双眸水润乌溜溜,衬得皮肤越显白皙。她穿着身及膝的校服裙,怀中抱着本厚厚的书,久等之下,大概是太无聊,便盯着ktv的牌子发呆,表情呆萌,却好看得像个摆在橱窗里的玩具娃娃。
不管是梦中的上辈子,还是眼前的这辈子。
不管是梦中的那个她,还是眼前的这个她。
都是这样,让他一眼过去便沦陷。
刚刚因同学一番话而烦躁的内心,因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而变得平静下来,许霖心中一动,正待向她走去,便发现——
突然横插过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衬衫和黑牛仔,学生打扮,书生气十足。
抢在许霖出现之前,一把握住了夏澜的手腕。
夏澜正在发呆,被来人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挥手挣脱,后退两步后,才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她能一眼认出来者的身份,却感觉很是不可思议:“顾延笙?”
夏澜早就把这个人从记忆里丢出去,压根没想到他还会再次出现。
他同小时候不太一样,同上辈子也不太一样,看上去有些憔悴,皮肤是病态的白,眉间笼罩着层乌云。
两只眼睛却像盯着猎物一般紧紧盯着夏澜,声音喃喃若自语:“夏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