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这是星澜啊, 为什么要拒绝?
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抵在胸口的手微微往上, 曲起手指攥住星澜肩膀的布料, 没多少力气,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着, 透着纤细羸弱的味道。
既是被迫也是自愿,藏着不能见人的欣喜满足仰着头承受星澜给予的所有。
时间变得漫长, 长到她肺里的空气似乎都被抽干净了, 星澜才终于大发慈悲放开她。
说是放其实也没有, 仍旧把她压在沙发里,仍旧在她红肿的唇瓣上厮磨,只是不再侵略,让她得以喘息。
呼出的热气萦缠, 将周围的空气抽得稀薄,擦出滚烫的温度。
“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星澜执着于这个问题,似乎只要她不回答, 他就会一直不放手,一直等下去。
胸口上下起伏,心跳跳动的节奏和呼吸一样兵荒马乱。
“因为,我没理由留下来了。”
拨弄开迷蒙雾气,她试着组织着自己的理由,说出的话却还是在避重就轻:“我爸......不对,现在已经不能叫爸爸了。”
“他不要我,我妈又要跟着我亲生父亲一起去法国,我在这里没有亲人了,我没办法留下来,只能离开。”
“这是理由吗?”
星澜呼吸沉重,握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上了力气:“南初,你是不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在问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而不是问你为什么不肯留下来。”
“你有你必须离开的理由,但是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就算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觉得没必要了,烦了,该走了,至少也告诉我一声啊。”
他压抑着悲怆自嘲:“别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丢不掉放不下,抱着最后微薄的希望,在漫长的等待里自我折磨。
他很想大声质问她,难道就因为他不要你,你就觉得全世界都跟他一样不要你了吗?
可是临到头来舍不得的也是他。
最难熬的从来不是彻底的绝望,而是身处绝望却还握着几乎不可能的希望,一日日地盼着,等待可能永远也等不来的期盼。
星澜的吻再一次落了下来。
比刚才的温柔太多,克制到甚至没有深入,却让南初有一种郁郁不得抒发的苦闷难受。
那些潜藏不住的情绪都被释放出来,融进空气再将她严丝合缝地包裹。
读不懂,看不清,只能尝到满口的苦涩。
恍然想起曾经小时候后因为不懂事在跟着父母出门旅游时偷摘的果农家的青柚,小小一个都没有成熟,看着可爱,一口咬下去,酸苦得让她从脚掌到天灵盖都抽了个寒噤。
咽不下去,吐掉了味道还是留在嘴里,喝下多少水都无法冲淡。
“星澜。”
眼前的人变得晦涩朦胧,她努力睁大眼睛,冰凉的液体从眼角落下一滴,好像堆积的所有都默契找到了宣泄口,一发不可收拾。
“我想告诉你的,我真的有想过告诉你的。”
眼泪汹涌得越多,她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说的不想说的只想一股脑全说出来。
她憋了太久,那些说不出口的膨胀得越来越大,撑得她的心脏超过了负荷,几乎要爆炸。
“可是我不敢,我没脸告诉你。”
“我以前那样大模大样说能配得上你的只有我,在你面前厚着脸皮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才把你追到手,结果变成那样,我哪里还有脸去找你?”
“我太糟糕了,变得比其他所有喜欢你的人都要糟糕,偏偏最没用的自尊还在,是它求着我,求了好久好久,不放我去找你。”
明知道最没用,可就是放不开。
糊满脸颊的泪水被一点一点吻去,星澜疲惫地将头靠在她肩膀,像是承载着巨大的负荷,呼吸沉重得压抑。
“你从来没问过我的意见。不管是喜欢我,还是放弃我,从来没有。”
“南初,有时候我真的在怀疑七年前时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只是觉得我还算不错,够得资格做你男朋友,你才会不留余地地追求我?”
“我不是!”南初自认没有傻到那般地步,连是不是喜欢都分不清,慌张地想要解释:“不是星澜,我不是那样!”
“既然不是,那你为什么要在强行闯进我的世界后又那么潇洒的离开?!”
星澜压抑着嗓子低吼,怀抱收紧,恨不得能将她困在自己身边一步也不能离开。
“你为什么觉得我很嫌弃你,你有考虑过我么?还是觉得我可以在被女朋友一声招呼不打就消失后坦然接受这一切,被分手,被放弃,然后继续下一场恋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南初,我不是圣人。”
我可以接受平静无波的生活,甚至可以一直平平静静过下去,如果你不曾出现过的话。
封闭的心很难打来,可也最坚贞忠诚,一旦被撬开了,可能,就再也关不上了。
肩颈传来痛感,星澜咬了她一口。
南初眼神失焦地看着前方,她听见星澜沉闷低哑的声音响在耳边。
“南初......”
他哑了嗓子,低声问她:“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对我撒谎了。”
....
隔日到剧组,便被告知白倾倾因伤请了一周的假,她原本排好的戏份都会往后推与之相对的,其他人的戏份会被适当提前。
南初不在意自己公职人员一般的上班作息会不会被打乱,当所有人都在愁眉苦脸对着新的排表发愁该怎样重新安排通告和休息时间时,她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双眼失神地对着剧本发呆。
星澜的话让她几乎失眠到凌晨。
总觉得有什么呼之欲出,她努力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眼前却始终遮挡着一层挥散不开的雾霾。
她想不通星澜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表达什么,烧脑纠结之后也只得出一个牵强的结论:或许星澜只是突然想通了,终于发现不能做亏本生意,要她尽到相应的义务了?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个理由连她自己也敷衍不了。
人变得胆小了,连自顾自的揣测也变得畏首畏尾,以至于稍微大胆一些的猜想连想都不敢想。
本分的不奢求,既是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也是不想给本就无望的事物添上毫无意义的希望。
“小珊瑚!”
思绪飘得老远,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闻西猝然一声吓得回了魂。
南初微微睁大了眼睛,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转头看他:“闻前辈,有事吗?”
“没事,就看你一人坐在这里挺无聊的,过来看看。”努力无果,闻西已经懒得纠正她的称呼了,笑呵呵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在想剧本。”南初随口找了个理由:“有几场戏提前了,还没来及背。”
“这样啊。”
闻西点点头,没有怀疑她的话,目光很随意地落在她手里的剧本上,很快不知发现了什么,诶了一声,笑容更甚:“怎么剧本皱成这样?是不是临睡前背得太认真忘了收起来,晚上睡觉压着了?”
心不在焉了整个上午南初下意识低头一看,果然,她的剧本已经皱得不能再皱,被压住的折痕明显,边角翘起的地方也有了好几处破损。
可是她睡觉从来不会把剧本放在床上,而且昨晚她也不是在房间背的剧本,而是客厅沙发......
好吧,她想她知道原因了。
微红着脸点了点头,虽然地点不对,但剧本确实是被她压皱的,她无话可说。
“哈哈哈小珊瑚你也太可爱了。”闻西拍拍脸努力敛住笑意,安慰道:“没事没事,认真工作值得表扬,皱了就皱了吧,我记得张导那里还有好几本备用的,我回头去他房间给你拿一份。”
“不用了。”南初摆手道谢:“记了笔记再换新的不方便,而且只是皱了而已,没有损坏,能用的。”
“好吧,你方便就行,确实新做笔记太麻烦,自己的剧本用着也更顺手。”
闻西没有在剧本的事情上多纠结,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对了,差点忘了,有一场晚宴的戏提前到明天下午了,其中有我们跳舞的戏份,张导让我过来问问你宴会上那种类似于华尔兹的双人舞会不会跳,如果不会,可以安排替身上。”
南初默默点头:“不用替身,我会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