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难驯(115)
毕竟是谁都不想要的累赘,江驯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甘心被拖着?
-
“夏夏,”卧室里,季知夏脸色疲累地靠在沙发里,时闻礼蹲在她身前,抬手捏了捏她的胳膊,低声同她商量,“要不……我们还是就让俩孩子,自由发展呗。那孩子多不容易。”
季知夏挪开扶着额头的指节,垂睫看向他,反问:“我之前反对过吗?”
时闻礼轻叹了口气,站起来,指尖贴上她太阳穴,轻轻摁压:“你真信江驯为了不想有人拖累,害死他自己弟弟啊?你别看阿年那小子好像一天天的不待见江驯,可要是真觉得他人有问题,怎么可能让岁岁跟他走那么近。况且,岁岁和老椿也不是那种不识人的人啊。”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就凭祁家那个小丫头今天对江驯的敌意,能有机会打压他还会帮他说好话么?”时闻礼的摁压终于让她胀了半天的脑袋舒服了一点,季知夏阖着眼睫说,“我在意的是……他知道自己母亲动过想让他一起死的念头,也记得那一家人每个看他都跟看仇人似的态度,怎么还能做到这么平静的。”
“那这也不能怪人家孩子吧?”时闻礼手上没停,“他就不能尝试着忘记放下?”
季知夏轻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抬手,拉住时闻礼的指节看向他,低声问:“闻礼,换了是你,你能不恨不怨吗?”
时闻礼呼吸微滞,有一瞬怔然的恍惚。直到季知夏捏了捏他的指节,温柔地对他笑了下才回神,回握住了她的手。
“那么聪明的孩子,从小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住。”季知夏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看上去还那么正常的。这才是我最不放心的地方。就好像……只要他愿意,就能伪装成最完美的样子。那他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哪天,他就不想装了?我不否认是我多心,可我也做不到让岁岁去冒这个险。”
时闻礼垂睫,刚刚为了劝说季知夏勾起的笑意也落了下去,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没说话。
“我倒情愿江驯是先前两个孩子说的那样,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季知夏低声和他说,“闻礼,你明白吗?”
时闻礼偏身揽她进怀里,摩。挲了下她脑后的头发,轻声说:“嗯,我知道了。”
季知夏环上他的腰,安抚地拍了拍他后背,叹了口气,说:“还有……我准备替语姝安排个房子,以后尽量让她和岁岁不要碰面了。”
她不是没有发现时语姝从小到大,偶尔没藏好的怪异情绪,也不是不知道她对岁岁带着不同立场的敌意。只是……毕竟是真心养大的孩子,总是存着她能改变的念头。直到祁梦琪来找她。
时闻礼没问她原因。上回两个小姑娘因为书的事情起了争执,这回季知夏会被祁家女儿叫出去,大概率和时语姝也脱不了干系。
“好,”时闻礼捏了捏她的肩,就像当初季知夏想收养时语姝的时候一样告诉她,“听你的。”
-
季知夏约江驯见面的咖啡馆,和祁梦琪的是同一间。不知道是怕自己不够狠心,还是提醒自己别心软,坐的还是二楼同一个位置。
两层复式的漂亮小洋楼,一屋子的咖啡香,满室暖气,方寸间的气氛却冷冷清清。
“江同学,”简单把祁梦琪找她的事说了一遍,季知夏温声问他,“如果祁小姐说的和事实有出入,你也可以告诉阿姨。”
江驯垂睫,神色疏淡地笑了下,低声说:“没有。”
季知夏仔细观察着江驯的神色,看不出他不开心,甚至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可越是这样,越让她无法释怀。
在季知夏看来,她对面坐着的少年,像是没有情绪感知一般,什么都无所谓。
“阿姨相信你的人品,也相信警方的判断。”季知夏说,“阿姨从没想过你弟弟的意外是因为你。”
江驯抬睫,礼貌地笑了笑:“谢谢阿姨。”
即便季知夏只是客套,他也应该道谢的。
毕竟曾经的那些人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不光是有罪需要证明。连无辜,都需要自己证明。
“那么……”季知夏话音微顿,江驯搁在膝上的指节,像是能预料到她接下去想说的话,狠狠蜷了下。
“江同学,能麻烦你以后,不要和我们家岁岁走那么近吗?”季知夏沉沉换了口气,“我想你也知道,我今天特意找你出来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