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再度关上,他坐到了沙发上发呆。
满脑袋来来去去,晃动的都是顾琼琳的身影。
他以为她在身边,可她还是走了,仍旧和霍行川一起,这是她要给他的答案吗?
叶景深不知。
就这么呆坐着,不知多久,久到他手上的血干涸,门锁忽传来转动的声响。
门被轻轻打开,有人进来。
他转头,眼眸一亮。
“阿琳。”
出口的声音沙哑难当,他这才察觉自己的喉咙火辣辣的烧疼。
“你醒了?”顾琼琳露出惊喜的神色。
叶景深霍然站起。她没走,她回来了。
他扼止不住心头的喜悦,想冲上前抱她,可脚步还未迈出便已冻结。
门被人全部推开,霍行川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他一手揽在她腰间,一手提着保温壶,向来霸道的神色被染出些许温柔,和顾琼琳站一起,像对老夫妻。
他的心骤然间结冰似的冷去,膝盖缓缓弯下,他又慢慢坐回了沙发上。
“你有什么不舒服吗?”顾琼琳快步走过去,边走边说着,“我给你买了点吃的,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应该饿坏了,吃点东西吧。医生说你身体除了轻微灼伤外,还有些脑震荡,要留院多观察几天。”
她说着,声音忽然一停,靠近他的时候,她看到了他握紧的拳头上不断滴落的血。
已经凝固的伤口因为他发狠似的攥拳而再度崩裂,血流得比刚才更狠。
“你手怎么了?”她托起他的手,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血,心头尖锐疼起,忍不住扬了声调。
叶景深默不作声,也不看她。但顾琼琳能感受到他身上传出的寒意与压抑的怒火。
“叫护士来看看吧。”霍行川已将手里的保温壶搁到桌上,正要打开,闻言转身看到他手上的血,便开了口。
“不必了。”叶景深森冷开口,将手从她手中抽开。
“可你的伤口……”顾琼琳还想说什么,却被霍行川打断。
“先吃东西吧。”霍行川已将粥倒出,亲自送到他面前,“叶总,这次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家琼琳,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在这里,所有一切我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改日等你出院,我们再亲自登门致谢。”
叶景深咬紧牙,他已有些窒息的错觉。
霍行川称她为“我家琼琳”……
他顿时觉得无限嘲讽。
五年前他欠了她一条命,五年后就算他还给她,她也依旧无动于衷,他还能再奢求什么?
“叶总?”霍行川见他没反应,试探性又叫了声。
叶景深猛地伸手,将他手里的粥打翻,雪白的粥洒了一地,他抬头,眼神阴鸷地望向顾琼琳。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答案吗?”
顾琼琳失语。
“你做好选择了,是吗?”
顾琼琳视线从他脸上扫过,苍白削瘦的脸颊,带着与从前判若两人的颓败悲哀,让她的心似被挖空般疼起。
“走!你们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见她久不开口,叶景深闭了眼,开口逐人。
“你先吃点东西。刘诚替你去处理几件公务,我等他回来再走……”
“滚!”叶景深暴喝出声,额上青筋浮在白皙皮肤之下,让他面容狰狞起来。
他的压抑已到极限。
“我们先走吧,你在这里,他无法休息。”霍行川拉住了顾琼琳。
顾琼琳将唇抿得死紧,沉默数秒之后,才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她仍旧,不回头。
……
从医院大门出来,烦闷的空气一扫而空,只余冷春夜晚的寒风。
顾琼琳拢紧了领口,只觉得浑身冰冷。
司机已将车开到了大门口,临上车前,她才想起要给刘诚打电话。
她脑袋木木的,从意外发生那天到现在,她已两天不曾闭过眼,每天都处于恐惧边缘。
在身上摸了半天,她才想起来把包落在叶景深的病房里,手机和电话号码全在包里。
“你要回去?”霍行川听了她的话,挑眉看她。
“嗯。包落在上面了。我去去就回,你在下面等我吧。”她说着,将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拔到两边。
“真不要我陪你上去?刚才叶景深的模样,活像要把你吃了。”霍行川半嘲讽道。
顾琼琳这时没心情和他斗嘴,摇摇头,简洁道:“他不会。”
“好,我在这里等你。”霍行川点头,却在她转身时忽又叫住了她。
“顾琼琳,我们的事,我已经告诉我爷爷了,你的名字已经进了霍家门一半,明天就是记者会,你准备好了?”
“你已经告诉过我了。”她没回头。
“怕你忘了。”霍行川说着,坐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