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猫吗+番外(77)
……
不久后,阮绛的爸妈紧紧拉着手走在前面,成梨柚跟着阮绛走在后面,四个人走进了办酒席的地方。
里面的人已经坐到了不少,邻着座的互相聊着天,其乐融融。
阮绛的爸妈一进门,亲戚们的热情更是高涨了好多倍,都抢着过来打招呼。
而酒席的最前面,一个干瘦的光头老人坐在椅子上,一个满头烫着小碎卷、胸前别着枝鲜艳大红花的六十来岁的妇女站在他身侧,凑在他耳边热情地大声比划着跟他介绍站在他们面前祝寿的一家子。
“爸,这是老四的大儿子一家。您孙子晖晖,您不记得了?小时候一放假就到地里帮您挑水,后来出国读书了,有大出息……”
因为她太能说,嗓门也太大,连想要说几句吉利话的阮晖本人都插不上几句话,只能陪着笑。
等妇女终于说完,老人慢慢地“啊”了一声,也不知道认没认出来。
但等来等去,老人也没别的表示,正好阮绛的父母来了,阮晖就领着一家让了地方。
别着红花的妇女本来还想出声,但看到阮绛爸爸的眼神后就老实地闭了嘴,扶了扶垂到耳边的小碎卷,扭着腰走开了。
阮绛的爸爸走到老人跟前:“爸,看谁来了?”
他走到一边,让出身后的阮绛:“您还认识不?”
老人这才把一直半眯着的浑浊眼睛睁开,看着阮绛认了一会儿。
“认识……”
说着,老人缓缓地咧开了已经有些瘪皱的嘴,“小孙子……”
“来……”
他从手边的碟子里颤巍巍地拿了两块糖,往阮绛跟前送。
阮绛安静地看了看,伸出手,接下了。
成梨柚的目光落在那块糖上,忍不住多停了几秒。
她从没见过这种糖,明明还没小拇指甲大,包装用的却是纤细的麻绳扎住半透明的硫酸纸纸包,精致极了,里面放的也是颗非常漂亮柔和的豆绿色的糖,仔细看去,就像是一块剔透的宝石。
阮绛发现成梨柚在盯着糖,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往上抬了抬。
接着,他看着老人,开口:“爷爷,她也想吃糖。”
老人还没什么反应,四周的亲戚却掩饰不住地露出了惊愕,碍于阮绛的父母在场,不便直接说什么,便心思各异地相互递起了眼神。
而阮绛的父母,尤其是阮绛的母亲,则微笑着挺胸昂首。
刚才自从走进人群,她就一直以一种护犊子的母狮姿态高仰着头颅注视众人,只要谁敢对阮绛露出一丝的不尊重,她就能毫不客气瞪过去。
但现在,在把众人的眼神收进眼底后,她却再也不看他们了,只是慈爱地挺胸昂首笑着看着阮绛,仿佛只是个普通的为儿子而骄傲的母亲。
“哦……”
老人却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他慢吞吞地扭过头,看着成梨柚的脸:“谁……呀……?”
阮绛:“她是柚柚。”
啥?
柚柚、柚柚也是你能叫的?!
成梨柚的耳朵莫名发热。
不过,“柚柚”这两个字从阮绛嘴里说出来,还挺好听的。
“柚柚……
柚柚好哇……”
老人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抓了一把糖。
“爷爷给柚柚糖……”
他的手指握不紧,手也颤抖着,抓起的糖掉了不少,等伸离碟子时,只剩下了四五颗。成梨柚赶紧伸出双手,打算捧着接住。
可就在老人手中的糖要放到成梨柚手里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着她,神情疑惑:“谁……呀……?”
阮绛:“是柚柚。”
爷爷又慢吞吞地把头扭向阮绛,小孩子似的任性的责备道:“我知道……我逗她呢……”
说完再次看向成梨柚,把糖放进她手心:“柚柚,吃……吃呀……”
被爷爷催着,成梨柚只能马上解开麻绳系带,剥开糖纸,把糖放进了嘴里。
糖做得玲珑剔透,本以为会是硬糖块,没想到进嘴后却酥软即化,一股牛奶的醇甜味弥漫开来,在还没有变得甜腻前,紧接着又被一种青草的清爽感融和。
她发自内心甚至有些惊讶地告诉老人:“爷爷,这糖真好吃!”
“哎呦,真是好。”
刚才站在老人身边的大红花烫卷妇女牵着她站都站不稳的外孙笑着又凑了上来,“这青草糖是前几天老爷子记起配方的时候亲手做的,谁要都没给过,绛绛这一来,给了这么多,到底还是心疼小孙子呢。”
她笑得太厉害,满脸的褶全露了出来,假白明显的妆容也浮粉得更加严重了。
但她浑然未觉,还蹲下抱住孩子:“阳阳想不想吃糖,给太姥爷磕个头,让太姥爷给你吃好不好?”
孩子不舒服地扭了扭,要哭不哭地哼唧起来。
过寿呢,真嚎啕哭起来也太不吉利,妇女哄了两声不好用,只能悻悻地赶紧把孩子抱下去了。
而这一切,老人全当没看到。
耷拉着眼皮等她离开,他继续对这阮绛和成梨柚慢吞吞地笑起来。
“喜欢,都带走……”
他说完,指指碟子里的糖,又指指成梨柚外套的口袋里。
见成梨柚有些犹豫,他又说:“我老啦……牙没啦……吃不动啦……”
阮绛的爸爸听了,也出了声。
“柚柚。”
他改口改得顺理成章,“爷爷让你拿着,就拿着吧,爷爷的心意,不能不拿。”
看懂了阮爸爸的眼色,成梨柚不客气地把一碟子青草糖塞了满满两口袋。
剩下最后一颗装不下,成梨柚把糖拆了出来,直接塞到了阮绛的嘴里。
看着成梨柚把一碟子糖都拿了,老人满意地点点头:“去玩吧……”
他慢慢地挥手:“小孙子……不喜欢吵……不用待席上啦……”
见阮绛的爸妈也在点头,成梨柚跟爷爷告了别以后,拉着阮绛就离开了。
没走多远,阮绛去了卫生间,成梨柚回过头,开始打量她的那一串小尾巴。
四个小男孩,小的看着刚会走路,大的也顶多就幼儿园大班,全是从酒席那儿跟过来的,正眼馋地含着手指、巴巴地看着她鼓起来的口袋。
见被她发现了,几个小团子你推我、我推你,半天后,还是稍大些的站了出来。
“我们想吃糖!”
他掐着腰,对着成梨柚喊:“你给我们糖!”
成梨柚本来已经在思考可不可以把爷爷给她的糖拿出来分几颗给孩子了,但现在……
成梨柚吐出舌头:“想得美。”
幼儿园大班的鼻孔都被气大了。
他冲着成梨柚大喊:“傻子的媳妇也是傻子!”
嘿。
成梨柚乐了。
今天她一直就想找个玩意儿抽两下,没想到还有自己送上门的。
“不准胡说!”
就在她准备把幼儿园大班拎到墙角好好教育一下的时候,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赶了过来。她戴着眼镜,穿着朴素,手里还拿着本没合上的初中英语书。
把小男孩拉到身后,她对着成梨柚低头:“我弟弟不懂礼貌,我替他给您道歉。”
“我没胡说!我不道歉!他就是傻子!”
幼儿园大班用力推开女孩!
“姥爷都说了,小舅舅从小脑子就有病!”
“从来不跟其他小朋友玩!”
“五岁了还不会说话!”
“六姥爷花了好多钱给他买药治病还是治不好!”
他喊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嗓子哑了都没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气得满眼泪花,一定要争辩个明白讨回公道。
成梨柚:“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