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闻气定神闲地笑着,口气笃定:“怎么会,你还喜欢我,我知道你其实高兴的不得了。”
越晚:?
她很艰难地开口:“哪里看出来的?”
盛闻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你还在生我的气,小晚。”
盛闻见她不说话,斯里慢条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摊出了底牌:“伯父伯母的事,你不想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吗?”
“一个好好先生,衣食无忧,为什么要去借贷赌博呢。小晚,你不想知道吗?”
——为什么要去借贷赌博呢
越晚趴在越明成的棺材前也这么想。
一记闷锤好像轻飘飘地把她砸回了黏沉的泥沼里,越晚拼命爬出来,逃出来,而盛闻吐出的每一个字里,都有争先恐后涌出的黑泥要重新把她拖回去。
越明成软烂的尸骨从地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摔的凹下的头颅无声地望着她。
乖囡,爸爸爱你。
他一张嘴,污血和泥从喉咙里呕出来,只能费力地做口型。
对不起。
越晚头晕目眩,眼前的越明成化作驳杂的光点,融进盛闻手边的咖啡,吹出的热气里。
盛闻欣赏了一会越晚变得惨白怔忪的脸,斯里慢条地开口:“小晚,我不逼你,不用现在给我答复。”
越晚听见这句话才勉强回过神来,神色镇定:“不想说就不说,拿警方已经定案的事情故弄玄虚威胁我——你有什么证据?”
越晚哑了一下,盛闻一直都在盯着她笑。
像毒蛇欣赏待捕的猎物,胜券在握的笑。
越晚握了一下手,新长的指甲刺进肉里,让她能稍稍保持沉住气的状态。
越晚转身离开,如芒刺背的目光下,腰背挺得笔直地抛下最后一句话:“告辞。”
*
周随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郑里勾着他的肩膀:“最近新开了一间静吧,坐坐?”
周随看了眼时间,摇摇头:“要赶九点半的飞机。”
郑里发出无趣的叹息:“成,那我送你去机场?看你刚刚被灌得够呛。”
周随笑了一下,有些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你这个胃病倒是个好借口,下次我也用用。”
郑里翻了个白眼:“得,等到时候你真出毛病了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周随拿出手机看了一会,给越晚发过去一条消息:
「我过二十分钟到机场」
越晚往常回消息回的很快,这会却一直没动静,周随的手机在手里被转了一圈又一圈,迟迟等不到来消息的振动。
郑里看他这个样子,揶揄道:“离大谱了,人姑娘五分钟没回你消息就急成这样?”
周随手指一顿:“我没急。”
郑里大笑:“嚯,还真是个姑娘,打小认识你二十几年就没见过你这么上心一个——等下,不会是越晚吧?”
周随目不斜视:“怎么了?”
郑里压了下眉头,看着前面从绿灯变红,一脚踩了刹车:“做兄弟的白天跟你说这么多,就是让你少和她有关系,搅进盛家这滩脏水里有你受的。”
他偏过头见周随没什么表示,继续说:“盛闻那个神经病的传闻你又不是不知道,越晚和他吵完一年之后,她爹妈就全被追债的逼死了……”
“我听别人说,是盛闻报复她。”
“还有他老婆吴絮迎,当初孩子莫名其妙地没了,没几年,自己也跟着没了,盛闻顺理成章地接手了吴家整个产业。做这些要命的事没一点痕迹,咱玩不起。”
周随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报复?”
郑里就知道他专听越晚的事去了:“是啊,盛闻睚眦必报,何况是当时指着他鼻子骂的越晚。啧啧,说是他现在还喜欢越晚,对喜欢的人尚能下这个手,对外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车往地下停车场入口驶去,在一阵短暂的光线变暗的过程里,随着不大不小的振动声,消息的红圈跳了出来。
「我已经到啦!在托运柜台!」
「[猫猫眨眼.gif]」
「等我,刚到停车场」
周随扬了下唇角,这才把亮了一路的手机摁了锁屏。
郑里:……没救了,抬走。
*
越晚有点无聊地在机场转了一圈,决定去买杯咖啡。
“你好,要一杯拿铁,一杯焦糖玛奇朵多加三泵香草糖浆。”
收银台的女孩子熟练地在她杯子上写名字:“姓什么?”
越晚说:“越。”
“啊……你是不是,越晚?”女孩子拿着杯子有些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越晚有些惊讶在机场都会被认出来,小声地应了一句:“是的。”
女孩子脸蛋顿时变得泛红起来,有些激动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套着毛绒绒书衣的手帐:“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从你第一部 《雨夜》就好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