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难忍, 却阻挡不住邱大志向一旁楞在原地的丁恺之喊话。
声音中的颤抖夹带着艰难的喘息,不免令童芥愈发难过。
“大志哥, 不要再说了!”
生平第一次, 她的眼睛里溢满强烈的愤恨, 憎恶地注视着丁恺之。
而丁恺之始终一言不发, 望着倒地不起的邱大志, 怔怔地站在原地。
也是第一次, 所有人在这个向来面无表情的家伙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安与慌乱。
见童芥难以诊断邱大志的伤情, 张老队医呼唤医护人员抬来担架。
“亏了大志对你那么好, 白眼狼!”
此刻,王厦气势汹汹。
在场所有球员目睹他径直朝丁恺之走去,越过其肩膀狠厉一撞。
尽管如此,丁恺之还是如同枯木, 僵在原地。
在拉离现场期间, 童芥不顾泪流满面的形象,全程把守在担架左右。
碍于右手的伤情, 乔云瀚难以上前陪护。
说不心疼是假,以他这么多年对童芥的了解,他能够深刻体会到童芥的心绪,也能猜出她有多难过。
越是这般想着,乔云瀚对丁恺之的恨意越是深浓。
蜷起的双拳紧攥,好像有一粒微小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恣意生长。
胜利的渴望正在他的胸口堆积,驱赶着趁机被恐惧与懦弱所占据的思想。
望向计分板上的数据。
69:70
中场哨响,两队的比分咬在一起,难分高下。
下半场,他一定不会再让比分拉大。
他要赢!
**
中场休息,空荡荡的医务室寂静无声。
经过初步诊断,邱大志的腰伤确诊无误,只能趴在担架缓解等待进一步的检查。
“对不起,没能听从你的建议。”
看向背身抹泪的童芥,邱大志着实不忍,向她道歉。
“不,之前是我太狭隘了。”
嗓音喑哑,童芥哽咽着摆弄医药箱里的工具,全然没有责怪邱大志的意思。
“大家的梦想近在咫尺,我没有资格阻止任何人去为自己的梦想拼上一把。”
曾经她为此迷惘过。
她不明白为什么受了伤还要坚持去打比赛,不明白为什么一场比赛的胜负比身体健康更加重要,甚至不懂父亲宁可加重心脏的负担也继续去做主教练的位置……
现在,她懂了。
回忆往昔,当年乔云瀚初生牛犊不怕虎,在篮球这片领域大展拳脚。
每当深夜降临,失去爷爷的痛苦让乔云瀚备受煎熬。
遗憾所带来的折磨抓心挠肝,会趁人最脆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即使如此,乔云瀚始终没有堕落,不断追寻着当初的誓言与目标。
就算说他是自己见过最坚强的男人也不为过。
或许,这正是童芥心动的原因之一。
可是自己却要给他套上沉重的枷锁,困囿住他的行动,不断造成他的顾忌。
这怎么可以?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顾虑,让心爱的男人追逐梦想时束手束脚。
就像他为了自己,不断努力成长一般,自己理应如是。
“谢谢你能理解我,小芥,你和以前比真的变化了很多。”
感谢之余,邱大志更多的是感慨。
毕竟是带她长大的大哥,对她的转变还是极为敏感的。
“如果不是云瀚,恐怕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
谈起乔云瀚,童芥的嘴角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看着你们两个都在成长,真好。”
话音未落,医务室的门被倏然打开。
“邱队的伤怎么样了?”
一经童卯讲完下半场的安排,重新获得上场资格的乔云瀚立马赶来。
担心邱大志的伤势不假,但他更在意的是童芥的情绪。
自从交往伊始,哪怕童芥稍稍皱一下眉,他都不能忍受。
他没办法看到童芥难过的表情,一点点都不可以。
“要送往医院进行鉴定,但…大志哥想看完决赛……”
见到乔云瀚凑近,童芥情不自禁将头抵在他的胸前,哽咽叙述。
两颗颤动的心,在本该温暖的夏日交融,驱逐周遭的严寒。
尽管右手无名指隐隐作痛,乔云瀚仍坚持双臂搂紧她的腰,并为这个拥抱加以些许力道。
“云瀚,你千万不要把怒气都撒在恺之的身上,他也只是想赢下比赛而已,没有什么坏心思。”
邱大志察觉到乔云瀚眼神中的变化,急忙为丁恺之辩护。
“事到如今,你还要替他说话?”
褐眸在白炽灯的映照下渐渐犀利,如同热带雨林燃起熊熊烈焰。
乔云瀚蹙眉转向邱大志,语气已然冒了火。
“不是替他说话,而是事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