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光灯闪得更加密集,几近将整个会场点亮如白昼。陈尔脑中只剩下一句话,直播事故,直播事故……
她慌乱的拿手卡看接下去的流程,手卡上的字是字,每一个进入她的眼,却连不成句,她突然理解不出是它们的含义。
耳边依旧是嘈杂的人声,同快门声交互相应,陈尔抬头,盲目的看向其中一台机器。她感觉整个舞台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所有的目光都带着质问,她孤立无援,身体开始发冷。
在她大脑无法运转的那一刻,她忽然感到眼前一黑,一个幕布样的东西罩在她身上。
陈尔听到有人问道:“能走吗?”
她没有回答。
那人亦没有再问。
再然后,一道坚实的墙壁牢牢地箍住她,拖着她走下了台。
陈尔在黑暗里渐渐冷静下来,理智逐渐回归。
她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一下就说了那句话,就像一条弦崩得时间太紧了,在某一瞬间忽的就断了。
这些天来,她太累了。
陈尔深吸一口气,拉下盖在头上的外套,入眼是陆一焦急的神情,陆一道:“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二姐。你平时都是救场的人啊,怎么今天……”
陆一抱紧了她,“不重要不重要。你今天一定!听到没,一定不要看手机。手机关机!”
陈尔脸色苍白,拍拍她的胳膊,“我回屋休息一下。紧急公关……就拜托你们了。”
她走到门口,注意到手上拿着一个黑色外套,款式大小分明就是男士的,她问道:“这是谁的?”
陆一疑惑:“不是你认识的人?那可能是工作人员吧。今天真多亏了他。”
陈尔低头看了看外套,有点儿熟悉,但她眼下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现在的她,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
第4章 她是嫌疑犯?
一年前开始,陈尔的失眠愈加严重,除去工作上的压力,难以逃离的噩梦整晚整晚地困住她,只要她一闭上眼,她就深陷其中,一遍遍地经受地狱般的摧残。
那噩梦越来越真实,几个画面轮番上阵,毫无顺序地闪过,有时是父亲带自己去游乐园,她坐在旋转木马上,一圈未过,父亲便消失了;有时是过年,家里人围在桌旁一边吃饺子一边看春晚,不多久,父亲就会笑着敲门回家,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再不就是假期母亲逼迫她练琴,两人不欢而散,父亲温声细语的商量她妥协……
可这些本是温暖的画面最终都会以耀眼的火红结尾。
她在梦里看着父亲松开她的手,一点点消失在黑暗中,陈尔喊不出声,身子也动不了,她只会呜咽着从黑暗中醒来,床头有微弱的光芒,却一丝一毫照不进她的心里。
所以她将所有睡不着的夜晚都献给了工作,实在撑不住才吞下几片药,昏头昏脑地睡过去。
陈尔疲倦地上楼打开房门,四面墙壁隔绝了所有声音、所有情绪,她从行李箱里摸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直接吞了下去。
她躺在床上,药效很快冲上大脑,她感到有些无力,而后堕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简直太需要休息了。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洗手间有水声,有人开门声,有吵闹声,有警笛鸣响,然后就有人用力摇她。
她用尽了全力,也清醒不过来,再一睁眼,四周一片洁白,她头痛的厉害,右手撑着额头,哼了一声醒转过来。
陈尔坐着缓了片刻,意识恢复,整个人也清明了许多。
她认出这是在医院,但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至于吃了两片安眠药就被送进了医院吧?
她怀着疑惑,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人,双臂环胸,微垂着头,大概时间有点儿晚,他显得有些困倦,开门声吓得他一颤,快闭上的眼登时睁大,“你醒了陈尔姐。”
陈尔认得这小警察,在队里人挺勤快的,陈子墨经常带着他做事。
他怎么在这?
陈尔还不太明白,那小警察抬腕看了看时间,“您要不再等等也行,我们队长一会儿就过来,到时候有什么您跟他说就成。”
话正说着,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声音:“醒了?”
小警察毕恭毕敬地喊道:“董队。”
董同逍点点头,示意那小警察先行离开,他迎上陈尔审视的目光,道:“进去聊。”
刑警大队里能有几个姓董的,又能有几个被称为董队的?
陈尔也不傻,小警察一叫他董队,她再回想起之前这人种种桀骜不驯的做法,当即便确定了他的身份,她略带惊讶,“你就是董同逍?”
董同逍没回话,兀自倒了两杯水,一杯递在陈尔面前,另一杯自己抬手喝了两口,而后亮出证件,“刑警第二支队大队长董同逍。陈小姐,我们现在说一下在你房间发生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