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页(36)
“什么时候回来的?”
纪梵言简意赅,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时间:
“十五分钟前。”
纪从霖自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脸色不免差了几分。他轻哼一声,看到茶几上已经摆着事先泡好的龙井茶,干脆越过男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纪梵睨了他一眼,心领神会地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落座,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纪从霖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想起前不久得到的消息,端起茶杯时不免提了一句:
“郭纤纤那案子我听金尧说了,查证据不难,你本可以不起诉。”
比起他的深刻分析,纪梵反而事不关己地扯了下嘴角,俊脸不见一丝认真:“上级安排,家属要求,检方起诉。”
闻言,纪从霖猛地放下茶杯,因为力道过大搁在茶几上时发出了沉重的声响。
他看着纪梵从容不迫的样子,怒斥道:“荒唐!”
“既为检察官,就必须要有自己的想法和定夺。家属搞不懂这些证据也就算了,难道你还不够清楚吗?真相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有底吗?”
这场官司,警方给出的证据看不出一丝瑕疵,足以定罪。
那份关键证据他和简清都是在开庭前得知,然而不论由检方还是辩方提出,程乾都不会因此判刑。
由公诉方提出,辩方自会要求印证,审判长会宣布休庭。而对证据进行审查之后,他会撤诉。
由辩方律师提出,就如这次庭审的结果一般,自然也会偏向程乾。
两者都一样。
纪梵慢条斯理地完成倒茶的动作,端起茶杯时不紧不慢地掀起眼帘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请问您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些?”
“是关心儿子的父亲还是兢兢业业的前检察官?”
纪从霖一愣,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的前半生一心扑在了事业上,可以算得上兢兢业业。
但他也知道自己对家庭关乎甚少,关心这一词用在他对这个儿子身上竟让他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愧疚。
纪从霖垂眸。
他们以前,也是会下棋谈心的父子。
显然纪梵也并不好奇他的答案是什么,满不在乎地继续道:
“如果是前者那么请您不用操心,我的事情自有分寸;如果是后者,既然您都退休了还是少管为妙。”
话已至此,他动作优雅地放下茶杯,就着这个动作顺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哑口无言的男人:
“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
纪从霖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原本搭在沙发上的手紧紧握拳,像是在斟酌什么,几秒钟的犹豫之后蓦地起身出声:
“纪梵。”
男人身形颀长,顿住步伐回眸睨了他一眼,态度散漫:
“还有事?”
微暗的光线踏过修剪整齐的草坪自客厅的落地窗洒了进来,将纪梵本就精致出挑的五官打上阴影更显立体。
说话时,他不动声色地微抬下巴,镜片反光并不大看得清楚他此刻的神情,但嘴角逐渐上扬的弧度不难看出其中漫不经心的慵懒。
瞧见他的笑,纪从霖拧眉,自他当年填完志愿后又一次问了那个问题:
“为什么当检察官?”
纪梵掂了掂手里的书籍,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不经意间嗤笑出声,语气玩味,嗓音却无比冷淡:
“子承父业罢了,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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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清这次等到的户型是紫荆花园三室一厅一百平的平层。
作为整个南港市数一数二高质量管理化小区,虽不及那些别墅区来得仔细和高配置,但对于简清来说已经是百里挑一了。
李思泺没想到自己刚回来两天就被简清抓过去充当搬家苦力。
虽然有电梯不需要扛着东西爬楼梯,但是从电梯口把行李拖到敞开的门边时,她还是无奈地抬手扇了扇风,面露疲惫。
2202的门正打开着,门口堆满了大包小包的行李,是李思泺一个人来来回回拖拽一下午的成果。
好不容易还剩最后一趟,李思泺站在门前喘了口气,听着耳边隐约传来的嘈杂声,没好气地朝里边大吼了声:
“简清你这个无情的女人!你对得起我吗!本小姐才刚刚回来就这么给我接风洗尘?绝交绝交!”
说到最后她还发脾气般地挥了挥小手,也不在乎里边忙碌的人其实根本看不到。
大概是她撒泼的声音不小,简清清理出最后一袋垃圾,也跟着大喊回应:
“抱歉啊,结束之后我请你去吃火锅!”
听到“火锅”,李思泺没出息地又去电梯那跑了最后一回。把装着零食的超市袋子搁在了外边,然后蹲在那开始翻找蹭个饭前开胃小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