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见“你”(3)
反正一口价二十八元,只要不迟到,她都没意见。
从高架桥上下来,司机加大油门,半个小时就到了杏仁咖啡。
闫椿下了车,还没站稳,一个踩着滑板的女生呼啸而过,顺便把她带了一个跟头,唯一一套正装就这么跌进了泥潭里。
幸亏她手快,一把抓住了罪魁祸首。
女生很急:“我赶时间,要多少钱你说。”
闫椿不乐意了,现在的年轻人没礼貌就算了,还张嘴闭嘴要多少钱,她又不是碰瓷,于是她说:“五百块钱。”
女生一个轻蔑的眼神投在闫椿身上,微信扫码给了她五百块钱,正要走,又被闫椿拦下。
“还有完没完啊?大妈。”她不耐烦地说。
闫椿本来想提醒她这是自行车道,现在是中学生放学的时间,在这儿玩滑板很危险,见她这态度,就不想当雷锋了,把五百块钱又给她转回去。
女生看见了,觉得莫名其妙:“你有病吗?”
闫椿转完给她确认一眼:“看见了啊,还你了。现在,把你身上这裙子给我。”
女生怒了,把滑板一扔。
“你说什么呢?”
闫椿懒得跟她废话,把她很宝贝的手机抢过来,看了一眼屏幕,正好来了一条信息:“已经失去目标。”
“跟踪涉嫌侵犯个人隐私,《治安管理法》第四十二条,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你这还装个软件给我当证据,我一只手摁你一只手拿你的手机,人赃并获,懂不?”
女生年轻气盛不信她的鬼话:“你是谁啊?大妈!我告诉你,少管闲事!”
闫椿:“别叫妈了,我闺女不可能这么没教养。”
女生挣扎着要去抢手机:“还给我!”
闫椿一米七二的个子,不让她抢到手机还是很轻松的。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我把你拽到派出所,送你拘留所七日游。”
女生看闫椿比她高,力气也感受了一下,还不小,顿时了。
“第二个呢?”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我。”
“那我穿什么?”
闫椿指指自己身上这套不堪入目的正装。
“我不要!”
“那就走吧,正好附近有个派出所,二十四小时值班的。”
女生又了:“等等……”
闫椿看着她。
女生一咬牙:“给你给你。”
换好衣服,女生拿上滑板,啐了一口“算我倒霉”,消失在暮色里。
时隔多年,闫椿再穿上裙子,也没什么新鲜的感受,把包挎上,走完剩下的几步。
八点五十分,闫椿站在杏仁咖啡门前。
门庭一如既往地清冷,以至于老板看到她都一副见鬼的样子。
闫椿在老板的注视下进了门,找了一个光线较暗的地方坐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走进来一道跟她相差无几的黑影,她先注意到的是他一双刷得锃亮的尖头皮鞋,每走一步,都像扔了一把红色人民币。
他应该就是肖黄介绍的客户了,她起身,伸出手:“您好。闫椿。”
那人本来手都伸出了一半,听到“闫椿”两个字,竟然收回去了。
闫椿早就习惯了,打过一场著名的失败官司就是比较容易受到这种待遇。她重新坐下来,拿出笔记本,做好准备。
“您可以阐述案件前情了。”
“不是曾放下厥词只给你男人穿裙子吗,这是破例了?”
闫椿今天听到的熟悉声音真是不要太多。她把笔放下,合上笔记本,抬起头来?:“我以为是谁被‘仙人跳’了,原来是轮回资本的创始人陈先生。”
陈靖回也不生气:“我以为是谁能接我这案子,原来是早就砸了招牌的闫大名嘴。”
“是啊,陈先生的案子都找到我头上了,可想而知是吃了多少闭门羹,可见是干了多少缺德的勾当,让广大律师同僚连白给的钱都不要了。”
埋汰人,还没人是闫椿的对手。
陈靖回没搭这茬:“开始吧。”
闫椿以为这么多年没见,他耳朵不好使了。
“你先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陈靖回那张值钱的嘴里又施舍出几个字:“你先说你缺多少钱。”
从那桶酸牙的泡面开始,闫椿就应该知道她这一宿很倒霉,果不其然,连续两次被人用钱侮辱。她看起来就那么像逮谁坑谁、见钱眼开的人?
她沉吟片刻:“五百。”
陈靖回很干脆:“好。”
闫椿提醒他:“我说的是万。”
陈靖回点头:“我回的是好。”
时光回溯,镜头拉回到十年前。
二○一○年的三月,闫椿因为在高二的年级主任口袋里粘口香糖,被罚领一个月的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