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66)
“嗯?”林子期有些诧异地低头看她,却只看到她的头顶。沈若樱低着头看着鞋尖,“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帮忙,那样的女孩,只需要在她身边,让她感觉到你的存在,你的真心。不,有时候,即使没有真心,只要时常在她身边,让她感觉到,就已经够了。”沈若樱轻轻地说。
林子期看不到她的表情,干脆抬起头笑了,“是吗?即使不是真心?谢谢你。”
沈若樱抬起头,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追到她了再来谢我不迟。”
林子期笑了,“你真是个不错的朋友。”沈若樱又笑了。
宿舍楼下,林子期对正进门去的沈若樱说,“樱子,我可以经常找你吗?”沈若樱回眸,嫣然一笑,“当然可以。”
第二天在实验室,沈若樱说,“师兄的桌球打得好棒!”沈若樱说,“师兄的样子好帅!”沈若樱说,“师兄深沉起来眼里也能看到哀伤。”沈若樱说……
不等沈若樱再说,朽木白夜黑青着脸,压低愤怒的声音说:“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
沈若樱说,“可是师兄自信得意的神情,和朽木学长一模一样。”
朽木白夜愣了一下,再一次警告她,“在我的游戏没有出胜负前,不准移情别恋!”
沈若樱的脸黯淡下来,“我没有情可移,也没有别可恋。”
朽木白夜嘴角抽动,他是听明白了这话的含义。她对他没有情,她对林子期恋不起。
但林子期似乎真的记住了那个“当然可以”,隔三岔五地总会来学校找她打桌球,或者去图书馆看书。林子期有时候会看学术专业书,有时候也会看小说,而沈若樱总是捧着古香古色的古书,在那里一个字一个字,细细地品味,隔着时光的距离,来看着历史的鸿爪血痕。有时候,沈若樱偶尔会走神,明明相距几千年的人,却可以因为这一纸文字血脉相连,心意相通,可为什么偏偏近在眼前的人却飘忽不可捉摸。这个时候,她会侧过头去看林子期,他专注的神情让她迷恋,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让她恍惚,他周身散发的温和宁静的气质让她总是忍不住想去拥抱,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贪心。可是,让时间再慢一点,再慢一些,一点点也好。
有时候看得久了,林子期会觉察到,然后也抬起头来冲她笑一笑,然后继续看书,有时候会多问一句,“看什么呢?”这时候,沈若樱会脸庞微热收回目光,说一声,“没什么。”然后继续看自己的书。林子期也不追问。有时候,林子期也会再加一句,“看累了?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沈若樱会歪着头想一会,然后欣然应允。
他们在校园的石子路上轻轻的走过,路灯会把他们的影子斜斜地拉出很长很长。有时候恰巧经过路灯旁,沈若樱刚好抬头去看他,就会看到他的脸,在路灯的辉映里,就像是头顶盯着圣光的菩萨,一脸的安闲与淡定,带着好看的笑容,慈眉善目的看着她。这时候,沈若樱就会想起,他是不是踏着五彩祥云而来,专门为救赎她而来的……菩萨。然后沈若樱就会再甩甩头,我有什么需要救赎的,菩萨应该是为渡化而来的吧?
这样一走神,林子期就会又问,“你看什么呢?”沈若樱灵魂归位后就会收回目光说没什么。反正黑夜掩着脸色,她不怕泄漏。林子期会在“哦”一声后不再说话。这是他与朽木白夜最不一样的地方,他从来不会打破砂锅去探究沈若樱。次数多了,林子期也渐渐不再那么问,只是微微一笑,将沈若樱灵魂带回来。这样,他们之间本来少得可怜的谈话就更少了。有时候他们也会就地坐在草坪上,看着池塘里的云呀树呀月亮呀星星呀什么的倒影。其实这样很好,沈若樱本就不是太喜说话的人,这样的时候,她总是会突然又想起朽木白夜,那家伙倒像是很喜欢说话,似乎和他在一起,自己话也会多起来呢。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呢。但总归是不会寂寞的吧,他不是那种安于寂寞的人。
但更多的时候,沈若樱其实是想说点什么的。她想问师兄那个美得让人心疼的女子怎么样了,或者,师兄是不是应该多花点时间去陪那个让他心疼的女子,而不应该在这里沉默。是的,她固执的爱用女子来形容。想起那个女子,沈若樱不知怎么的总会联想到西施,那不也是一个美得让人心疼的女子么?她无法想像西子捧心是怎样的一种凄美绝伦,但可以想象到那大概该是能让世界男子都为之心动的风景,因为,心动。
沈若樱当然不会真的去问到那个女子,她不是爱洞察别人心事的人。只是,有时候一个人的孤独就会带给另一个人的孤独,比如那个女子带给师兄的。同样作为女子,沈若樱忽然觉得自己有义务让师兄不再孤独,他不该属于那样的孤独,他应该是上帝的宠儿,理所当然的享受世间一切光明美好的事物,可是,却在这黑暗里,为他心疼的女子,孤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