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银杏(15)

两个人点了点头。

唐鹤就笑:“我就说嘛，在我代课的时候你们俩关系就这么好，现在关系还这么好。其实我以前一直在想，芒寒呢，是性子比较沉稳一些，做事也比较理性一些的。而秋霜呢，做事则有些过于意气，性子也很跳脱，你们到底是怎么是一对好朋友的?但是后来我想一想，性格互补嘛，反正啊你们就好好当朋友就好了。中学时候的友情，最单纯了。”

她想了想，又看向了芒寒:“对了，你刚要说的是什么事啊?”

芮芒寒的表情倒是很镇定，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些不镇定:“老师，秋霜，我不上学了。”

“什么?”羿秋霜站了起来，她有些激动地摇着芮芒寒:“你怎么能不上学?不上学你去哪里?”

芮芒寒急忙把她拉着坐下来，后面已经有人不满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她回头朝他们做了个歉意的表情，再转过来时语气和神色还是淡淡的，已然是一副做好决定的样子。

“我妈的工厂搬迁了搬到一个很远的地方，能收容我的学校也只有杨中了。如果不在这里的话，我想也没有学校肯要我。虽然学习成绩不错，但是这个学费无论如何我妈妈都不可能再给我掏了。其实我想过，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你们说是不是?”说到最后，她的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

“不是，怎么能这样……”羿秋霜还没有完全消化自己刚得到的消息，“那你就放弃学业了?”

“没办法的事啊。”芮芒寒淡淡答到。

“不行，我绝对不允许啊!”羿秋霜还准备再说些什么，但唐鹤打断了她。

“秋霜!我都说了你有些过于意气用事。芒寒这幅表情很明显已经想了很长很长时间了，你有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这已经是必然的事实了。”

“可是……可是……”羿秋霜努力地把眼泪憋回去，“她怎么能不上学啊。”

“人不只有上学一条出路，只是走别的出路比上学更困难而已。”唐鹤叹息着，看向芮芒寒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微微的严肃，“这是别人的选择，那么你无从干涉。”

“是啊秋霜。”芮芒寒看着窗外，“这件事我已经事先给你打了很多铺垫了。但没有想到刚说出来的时候，你还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毕竟你是很看重友情的一个人，而且咱们真的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但从此……就真的很难见面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羿秋霜眼前一遍遍闪过她的疑惑，芮芒寒最近老是笑的表情，莫名转移的话题，还有跟以前比起来怎么都不一样的语气……

她呜咽了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列车行驶着，它只会向前沿着自己的轨道一直奔去，奔向下一个站点，短暂停靠后再奔向下一个站点，最后绕成一个循环的圆，永不停息。

但人不是列车，自然也不会有可循环的轨迹和永远供停靠的站台。

第13章 挥手别

火车到站了，芮芒寒叫醒睡着的羿秋霜，向老师打了个招呼，便走了出去。

羿秋霜擦着脸上睡着前的泪痕，只说了一句“我送你”，便一言不发了。

她们就这样一路走出了车站，来到熟悉的公路前。

羿秋霜紧紧闭上了眼，在心里期盼这段她从小走到大的路长一点，在长一点……

平常走15分钟左右的放学路，这次她们足足走够了40分钟。

但不管她怎么祈求路长，眼前已经是芮芒寒她们家门口了。

眼前破败的小屋门大开着，里面却没有人，芮芒寒还是叹了一口气，走了上去。

一步，两步……羿秋霜死死咬住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在芮芒寒进入门里的一瞬间，她转过身来，对她挥了挥手。

在羿秋霜记忆中有很多类似的景象，放学后她们相互分别时会挥一挥手，校园田径赛取得第一名，站在领奖台上的女孩冲她挥一挥手。但无论是之前哪一次，挥手那一刻都坚信一定会再见面。

或者说，就没想过分离。

唯有此次挥手，可谓最后一别。

在回家路上，羿秋霜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她走着走着就开始乱想，觉得自己记忆很散乱，没有一个实际的点，就像突然想到在她睡着前，迷迷糊糊听到唐鹤说的那段话。

“秋霜这个名字，我之前一直不是很理解。秋天的霜，你想，一听就挺凄凉的，特别她爸爸妈妈都是有文化的人。后来家访的时候我问了问，才知道我之前一直都理解错了。

这个名字，是取自成语‘琨玉秋霜’，意思是比喻坚贞劲烈的品质。”

“秋霜的爸爸妈妈，或者说他们一家人，都是极其重感情的人。有时候她为了自己心中的对错，能去纠结很长时间，这么说，倒是真遂了她父母的愿。”芮芒寒接过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