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记(88)
能够想到沐茹的沮丧的神情。眼底那丝期盼的光芒也活生生的被人掐灭了。她就像具失去灵魂的玩偶,然后靠在沙发上,不明白自己到底还在挣扎甚么。
鸦片倒吸了口冷气,然后拿出了自己亲手编织的围巾,脸颊染上浅浅地红晕。许皓接过围巾,表情犹疑地愣了愣,好像不太敢相信眼前这条品质低劣的东西就是她精心准备的礼物。
沐茹长长的舒出口气,饶有趣味的望着面色有些尴尬的鸦片。鸦片嘟着嘴巴,眯着眼睛叹气道,“不喜欢就还给我吧!反正留着这条围巾也有纪念价值,当做是我鸦片人生第一次完成的艺术品吧!”
许皓愣了愣,用低沉口吻问,“你说……这是你亲手织的?”
鸦片赌气的伸手去抢许皓手中的围巾,倔强地嚷嚷着,“我改变心意了!我自己第一次织的围巾,干嘛送给一个不懂得欣赏的人!还我!”
包厢里光线太暗,看不清许皓的表情。他将围巾毫不犹豫的揽在脖颈上,声音竟然微微有点哽咽,“我……很喜欢!”
──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感受呢?记得幼时的自己,往往在学校见到同学们穿着自己妈妈亲手缝织的毛衣来上课时,心底总是感到无与伦比的落寞。
──从小自己就对那些所谓的名牌有种无法言喻的厌恶感。认为它剥夺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温暖。
──虽然在家里经常把爸妈气得死去活来。但其实心底真的希望妈妈能够亲手为自己做点甚么。而不是一味的将没有温度钞票塞进自己的口袋。
──希望自己能够像普通孩童般得到父母的溺爱与关心。与金钱无关。
──后来,他看见母亲买回了线球。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每每望向母亲,脸总会涨得通红,呼吸也不知为何变得急促起来。
──后来,他亲眼看见母亲将亲手编织的围巾替自己的哥哥戴上。
──再后来,他也不记得了。
语言无法穿越时间。只有痛苦才能够穿越一切永恒。
那天晚上我见到鸦片所能表达的最明媚的笑容。她的眼里仿佛得到了整个宇宙。我的心隐隐作痛,望着躺在沙发上面如死灰的沐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到底应该如何替她辩解呢?
许皓,这种感觉你是不能体会的吧。自幼出生贫寒的我们,幼时心里共同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在自己生日时,收到家人送给我们的新衣服。哪怕只是件没有那些厚厚扎眼的补丁,被亲戚抛弃了的二手货,也足以能够让我们三姊妹欢呼雀跃好一阵子。
所以,我能明白沐茹此时的感受。她把曾赐予自己最大的幸福,毫不吝啬的全给了你,也几乎放弃了她的全部。这不是谁的错。错只错在,我们曾生活在两个对比鲜明的世界而已。
这对沐茹来说也许是种成长。成长就是这样,你得接受这个世界带给你的所有伤害,然后无所谓惧的长大。
我们终归要长大,带着一种无怨的心情悄悄地长大。
归根到底,成长是一种幸福。
全世界都看到他和她脸上洋溢的幸福,却把你忘情的遗忘在阴暗的角落里。
沐茹面色僵硬的起身,然后默默的走出了包厢。也许终究还是不能适应这放肆的环境,我也尾随她跟了出去。我望着沐茹失魂落魄的背影,抿了抿嘴,忍不住叫出了她的名字。回过头来,已是泪流满面。
“我真的爱他!我发现自己是真的他!可是他为甚么要这样伤害我。小妹,我真的觉得自己输到一败涂地,我已经分不清对或错!我的脑海里全是他,我真希望自己爱的只是他的钱。那么我就可以游刃有余的继续兜旋下去,就算落到怎样地地步,也不会像如此这般。可是我做不到……“
我紧紧抱着沐茹,已经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语。她的痛,她的挣扎,我同样尝试过。
只是我明白。这场游戏,谁比谁清醒,所以,谁就比谁残酷。
也许愈是美丽就愈是脆弱,就像盛夏的泡沫。
唯一(三)
更新时间2009-9-16 22:23:44 字数:2962
许皓不发一言的望着眼前的场景。
她转过脸来看他。他们之间的空气变得沉静如水。
他们仿佛对峙。但是总有一个人先溃败。
在爱情这场戏里总是有一个主角和一个配角,累的永远是主角,伤的永远是配角。
原来脸上的泪痕终会风干。于是便没甚么值得留恋,她径直从他身边跨过,她明白,现在唯一能留给自己的,只有自尊。
她幻想着他奔上前将她拉进怀里,不用多的解释,也许一个吻就能让所有的怨念烟消云散。
幻想终归只是幻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