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将自己的脸埋在少年温热的脖颈,感受着他的体温。
许久才道:“我想考江大。”
“沈屹白,我想考江大。”
沈屹白闻言缓缓笑了。
他避开她没完全好透的伤,在她没缠纱布的头上落下一吻。
“好,我记住了。”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互相慰藉着彼此。
不远处,长生面色苍白地看着他们,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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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又被劝着住了两天院。
她原本就有些认床,夜里睡不踏实,尤其在看到爷爷手里的缴费账单时,一秒钟就住不下去了。
奶奶是下乡知青,退休金比一般老年人的退休工资高,而且爷爷还有在打零工,老两口不缺钱。
但也不能这么瞎浪费钱啊!
奶奶节俭惯了,看着缴费账单上的数字,觉得心脏病又要犯了。
她吃了两颗救心丸,趁闻清跟长生还在上学,当天就跟爷爷收拾着偷偷办理了退院手续。
院里有人联系沈屹白。
沈屹白将这事告诉闻清的时候,小姑娘都快要被气哭了。
好在医生说奶奶没什么问题,回去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她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不过眼下的确有件事亟需他们去处理。
——办理转学手续。
闻清拿着档案从陈芳的办公室出来,又走进了包有才的办公室。
不像刚转学过来那会儿,包有才这会脸上没了笑。
闻清看着他的脸,忍不住想。
原来包有才不笑的时候,还挺威严,挺能唬人的。
可惜就是不知道今后能不能再看到了。
闻清垂着眼,觉得心里有点难过。
包有才也不好受。
毕竟他真的挺喜欢闻清这个乖巧文静的小姑娘的。
可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就可以不做的。
包有才叹息一声,揉揉闻清的脑袋说:“以后好好的,别天天闷在座位上学习,没事多跟同学去操场上走两圈透透气知不知道?”
闻清点头,“知道了。”
包有才还想说什么,但是鼻尖莫名一酸。
他吸吸鼻子胡乱抹了把脸,然后从抽屉里抓了把大白兔奶糖递给闻清,头也不抬地说。
“去整理东西吧,班里同学都在等着呢。”
闻清紧紧抓着那把大白兔奶糖,许久才用力点了点头。
“好…谢谢你,包老师。”
办公室门口。
沈屹白跟长生一左一右地站在门口候着。
两个天天挂着笑的出色少年,此刻却都罕见地沉着脸。
尤其沈屹白,眉头紧拧,面色沉郁阴翳。
他透过百叶窗看了小姑娘的背影两眼,忽然冷不丁开口道:“她英语和语文比较薄弱,今后你多帮她辅导这两门。”
长生抬眸看向沈屹白的背影,抿了下嘴角,没做出任何回应。
沈屹白可不管他有没有回应,只沉声继续道:“她很喜欢数学,但是在上面耗费的时间太多了,所以每天晚上总是弄到半夜才…”
他突然噤了声,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长生跟闻清才是青梅竹马。
他对她那么了解,要他在这多什么嘴?
玻璃上倒映着少年的面容。
长生静静看了几秒钟,掏出手机打字问道:[那天你和阿清在楼梯口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沈屹白看着这句话,没说话,神色晦暗难懂。
长生没有退缩,直直看着他的双眼。
须臾,又道:[你在跟踪阿清,但为什么也要跟踪我?]
[我在姜山,在七中,在很多地方都见到过你。你总是穿着黑衣黑裤,戴一顶黑色帽子,对不对?]
这一切原本是沈屹白最担心的事。
但是眼下——
沈屹白轻笑一声说:“那些都不重要了。”
他说:“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做任何伤害清清的事就行了。”
长生闻言一怔。
而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防盗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接着失魂落魄的小姑娘抱着材料走了出来。
他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起自己说不了话,有些懊恼。
就在这间隙,沈屹白已经快步走到了闻清面前。
他一扫刚刚的阴霾,温声询问道:“材料都拿到了吗?”
闻清瘪了瘪嘴,红着眼,委委屈屈地点头说,“嗯。”
这般不加掩饰的真实与脆弱,让长生抓着手机的力道紧了紧。
他是亲眼看着闻清长大的,知道她由于家庭缘故,一直都很自卑也很内向,鲜少在外人面前展露真正的自己。
以往除了爷爷奶奶跟他,连姜艳夫妻都不能让她真的敞开心扉。
但是眼下,又多了个沈屹白。
而他们,仅仅才认识几个月。
长生想起上次闻清回姜山时跟自己说的话,又想起那天在医院听到的对话,一颗心一沉再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