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星辰,似大海(40)

作者:周弯弯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1999年的最后几天,29岁的王安樾在一家普通的粉馆嗦粉的时候,重遇了他少年时代暗恋的对象,谢长思。多年后再见,他已成为一个在情场翻滚数次的男人。他是有勇有谋的警察,是小有名气的作家,是被全家人宠爱的儿子与弟弟,是骄纵的**子弟赵小玫的男朋友。点击展开

王安樾将荔枝汽水全部喝完,然后说这汽水好喝,他再去买两瓶回来。

其实,比起喝荔枝汽水,王安樾这个时候更想抽烟。

他对厂区老家属区的道路不熟,加上脑子里混乱,找了好一阵都没找到那家小吃店,倒是看到一家很小的小卖店。他买了包烟,然后坐在小卖店十米外的破烂长椅上抽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几乎没有觉得谢长思可怜,她虽然独来独往、没有交心密友,但她一直淡然自若,并无需要别人小心呵护、细心保管的楚楚可怜模样。几个月前重遇,她虽然已父母双失,虽然家中遭逢盗窃、工作未见重用、还被烫伤,但在淡然自若之上,她还生出了更多的乐观与积极。除了听闻她当年家中的变故时,他对她有可怜可悲之心外,这些日子,他从未将“可怜”这两个字与她挂上钩。

大概,她从不希望被人可怜。

王安樾最后还是找到了小吃店。

抽完三支烟后,他忽然感觉自己有很多事想做,第一件,就是去买荔枝汽水。

说是小吃店,其实就是油炸社。各色肉菜、素菜要么裹上一层面糊,要么腌些香料,丢到滚烫的油锅里炸至金黄,然后捞起来涂上厚厚的一层辣椒面。食物的香气和滚油的烟气糅杂在一起,常常能飘上七八米远。

王安樾到店时,已经八点多了。

老板以为他来吃炸串,遗憾地告诉他,今晚的串已经见底了,只剩一点土豆、菜花和两片豆干,一串藕片和一串鸡中翅。

他说自己不是来吃炸串的,是来买荔枝汽水的。

老板再次遗憾地告诉他,最后一瓶荔枝汽水刚被人买走了。像是怕他不相信似的,老板还往小店里指了指,说:“就那个女的。”

王安樾歪了歪头,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朝小店里面看去。

那女的背对着他,披肩发,穿了一件杏色的衬衣。

王安樾认出这人是谢长思。

在这里看到她,他并不是特别得意外,但是,他有些紧张。

那晚之后,关于他和她还会不会见面、在什么情形下见面的问题,他是想过的。他们有共同的朋友,就算回避了一次、两次聚会,第八次、第九次,总不可能次次都不去,除非他将自己在她那里碰了钉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李乘风,那往后便再不会有需要他们同时参加的聚会。当然,也不是绝对,如果李乘风和齐昕能手牵手走到结婚摆喜酒这一步,他和她大概还是得同去参加喜宴的,只不过中间隔上好些张大圆桌和好些宾客,遥遥相望都望不见对方的那种。

但他没有告知李乘风。他觉得要是告诉李乘风,他人生第一次主动向别人表白却被挡了回来,那李乘风必定要嘲笑他许久,还会笑骂上一两句“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老天爷可算派人来收拾你了,哈哈哈哈……”之类的话。被李乘风笑话,倒也不是特别丢面子的事,说到底,他还是担心这个事如果闹到旁人都知晓的程度,那他和谢长思有可能连老同学都做不成。

他虽然消极遁逃了好些时日,可从没想过就此与她成为路人,他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缘。

王安樾在小吃店门口一动不动地伫了两分钟。

老板等不急了,催他:“汽水没了,炸串你吃不吃?不吃别挡着我做生意。”

他跟老板要了仅剩的所有炸串,然后往小店里走。

小店略有些窄,也略有些长。

他走到最里边,然后拍了拍谢长思的肩膀。在她回头时,他笑着问:“你剪头发了?”

谢长思手里拿着一串炸藕片,藕片上沾了很多辣椒油,在她怔住的几秒钟里,辣椒油顺着竹签,一点一点流到了她手上。

他从她手里拿了炸藕片,然后将它放到桌上的碟子里,又从贴在墙上的纸巾盒里撕扯下一节纸质十分一般的纸巾递给她。他说:“下巴上也有辣椒油。”

她接过纸巾后低下头,先匆匆擦了下巴,又匆匆擦手。他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真是惊诧得不得了,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他在她对面桌坐下,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剪的头发?”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她不敢抬头看他,只说:“前两天剪的。”

对于冲进来与她打招呼这一事,他本来有些忐忑,怕她会延续那晚的冷漠,可眼下看,他觉得自己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召唤出那晚的谢长思来对付他。她在慌张中又带着些害羞局促的模样,让他觉得前路霎时一片清明和开阔。那晚,他一定是走错了某个步骤,才会得来那个让他伤心了近两个月的结果。他心情愉悦,称赞:“挺好看的。”

她还是不敢完全抬起头。她能感觉到他此时的目光是完全落在自己身上的,她害怕一抬头就会与他四目相对,而她并不是时时刻刻、次次都能对他狠下心。

他见她埋着头不说话,于是拿桌上那支还剩下三分之一的塑料瓶装荔枝汽水当话题:“你还和以前一样喜欢喝荔枝汽水。”

第33章 Chapter 3 如果彼此都知道 爱情在燃烧(4)•★

谢长思双眼微微颤动。

王安樾笑着说:“这款荔枝汽水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包装纸,连瓶子的形状也变了。我差点就错过它。”

她将沾染了油渍的纸巾放在桌上,然后伸手从桌边拿了一个空置的玻璃杯,将剩下的荔枝汽水全部倒进玻璃杯。她慢慢抬了头,将汽水给他,并轻轻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有将近两个月没有打照面。

但其实,她见过他一次。

是在一家茶馆。

同事们相约吃饭打牌。她跟在一众人后面,路过其中一个半敞开的包厢时,看到他坐在里面,指尖夹着一根烟,正同旁边的人说话。

其实前后不到两秒钟,她觉得他瘦了一些。

那晚打牌,她从头输到尾。

散场时,一行人又路过了那个包厢。

包厢的门仍是半敞开,但里面黑乎乎一片。

李乘风和齐昕叫了几次吃饭,他都没来,她觉得,他们大概不会再见面。

有一次,李乘风在吃饭时说起了他。说他近日消沉,是因为被人故意整治了一通。

她算了算日子,又想了想来龙去脉,觉得那日她被烫伤,他着急忙慌地赶来看她,大概就是他遭到别人故意整治的由头。

她心里本就难受,由此,更加难受。

可难受这种事,她自小就习惯了。

老板将制作好的炸串端了过来,见王安樾喝上了荔枝汽水,还以为他在这电光石火间与美女搭上了话,笑嘻嘻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王安樾也抬手,朝老板竖了大拇指。他的这个大拇指,倒更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他拿起自己盘子里热气腾腾的炸藕片放到谢长思的盘子里,絮絮告诉她:“我和我妈来探望一个老阿姨。我小时候,家里没人做午饭,都是去这个老阿姨家吃。我最喜欢吃她做的红烧肉。但那个时候肉不好买,一个月能吃上一回我就很开心了。老阿姨的老公是北京人,他们家常常能收到北京寄来的糕点,我在他们家吃了不少枣泥糕和桂花饼。不过我觉得最好吃的是芝麻烧饼,芝麻特别香,咬一口,掉出很多渣。”

他说个不停。她好几次想打断他,可他一点机会都不给她,接着说:“老阿姨生了四个女儿,四个女儿呢,又给她生了七个外孙女,所以他们家是清一色的娘子军。我以前最怕和他们家的外孙女一起上学,无论她们比我大还是比我小,总是会围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后来上了初中,可算只剩一个女孩跟我同校。”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看了她一阵,才慢慢说,“她叫葛玉珍,她爸爸妈妈叫她小毛。”

她眼波微动。

他问她:“谢长思,我们初中同校过,你还记得吗?”

她内心有些闪躲,但他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得不承认:“好像是。”

他叹了声气,说:“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但我说不出口,你那时一点都不记得我跟你初中同校这件事,让我的自尊心有点受挫。”

她抬眼看他。

他收起刚才流露出的无可奈何的神情,渐渐认真起来,对她说:“其实我当时努力考二中,又死皮赖脸换到五班,只是因为我想离你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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