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月亮(26)
“用不得请假。”王云茉夹了快农家小炒肉,她嚼了一口,很快吐出来,“这是放了多少酱油,我都没看出来这是姜块。”
李新新:…真准备夹菜的筷子转了个弯,落到了炒土豆丝的盘子里。
王云茉喝了口水,嘴里的辛辣少了些,她一笑,“请啥子假,今天杨庭长下午要去省里学习,下周才回来,今天下午我要去送个判决,就在区里,你去送。送完也就半个小时,请啥子假。”
“那你不就是留守儿童了?”李新新逗她。
“嘛,”王云茉说:“留守儿童想吃烤鱼呢,不想吃食堂的黑暗小炒姜。”
李新新笑:“周五下班就去!”
吃晚饭,王云茉就把伞给李新新拿上了,“外面热得很,小心点别中暑了。”
*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他问。
李新新看了一眼举着伞的手,抬手贴了贴他的额头,“还有点烫啊。”
“热的。”天涯转过头去,脸有点热。
“手给我看看。”
李明嘉发的截图里不是举着伞的这只手。
她自己翻过来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不疼啊?”
肿着的地方被按了一下,疼,忍着没有把手抽回去。
“不疼。”
像是在抚摸最精细最脆弱的瓷器,她低头吹了吹,又轻轻的碰了碰,松开了。
“看着肿得挺严重的。”李新新目测,比他的左手至少肿了一圈。
指尖还有她手心温软的触感,天涯眨了眨眼睛,说:“疼,突然又挺疼的。”
“那我等会送完东西,带你去医院再看看医生?”
他的思路跟着她的话走,“那你让我陪你去送东西啦?”
李新新想了想,“你烧没退呢,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我手疼,休息也睡不着。”他把伞偏向自己的左侧,阳光就撒在了那只肿了的手上,很快,更红了。
李新新看着他举着的手,感觉怎么刚松开再看又肿了点,“手疼啊?你先去医院看,我现在去送东西,早点回来看你。”
不够,早点回来也不够。
“你再吹吹呗。”天涯小声说:“姐姐,就再吹一下嘛。”
他不好意思说,但还是说了出来。
“姐姐,你吹吹,我的手就不疼了。”
到底还是不太熟练,两句话,勇气用掉大半。
李新新抬着眼皮看他,在伞下被他挡的严严实实,外面的阳光进不来,她也只能看到他。
伞下仿佛是一个小世界。
“哪学的啊?”
“没学。”他低头,耳朵上的小痣和耳洞都变成粉红色,“就确实挺疼的。”
想要亲近喜欢的人,似乎是本能。
手指尖上有绵软的触感,先是一点,然后慢慢的,她的唇划过他的指节,停在肿起的地方。
护士说他的血管不清晰,第一针在手背中心,回血之后肿了,怎么都找不准。
第二针扎在了手背偏上的血管,靠近了无名指。
李新新又给他揉了揉,“等我回来带你去医院。”
天涯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带我去嘛。”
从小就百试百灵的装乖技能,这么多年没用,还有效果吗?
答案是有。
要去的地方在老城区,巷子只有两三米宽,被外层的高楼大厦包围,日光正亮,巷子里还是昏暗不清。
在这里不需要打伞,天涯收了伞,跟着李新新七拐八拐,不知道还有多少距离。
右手的小指勾着伞把上的挂带,晃来晃去。
巷子里的凉意似乎与外面的热夏不属于一个世界,他看着前面人,跟上前并肩而行。
“你经常外出吗?”
李新新说:“不啊,这是书记员的活,我平时都是在法院呆着。”
天涯哦了一声,脚步轻快。
找到了要送达的地址,门关着。是一扇古红色的木门,从里面关上了。
李新新敲了敲,开门的是一个老奶奶,年龄应该七十多岁了,头发白完了,很干净整齐地梳在耳后,身上的衣服是一套棉布的宽松套衫,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精神。
奶奶看到她,从门里出来,问:“你们是谁呀?”
“你好,我区法院民二庭的工作人员,是来找孔文的。”李新新掏出来自己的工作证,“我今天是来送判决书的。”
老奶奶拿着李新新的工作证左看右看,还戴上了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确认不是骗子以后,“你叫李新新呀,文妹不在呀。”
“那请问您是?”李新新问。
“我是文妹奶奶。”老奶奶笑眯眯地说,“文妹出去工作了,晚上回来。”
“奶奶您收也可以的。”李新新从包里把判决拿出来,这份判决是她写的,她还有点印象。
“来,奶奶您站在这门口,拿着这个,我拍张照片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