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这个,恐怕连修桥的事也瞒不住了。
自己是不是该自求多福?
算了,管他呢?
反正已经做了,后悔药没地买去。
爱咋咋的吧。
但看他那样子,今晚两人最好冷静一下,先别见面。
新婚夜她不想上演全武行。
苏涵涵刚做好心理建设,门被外面的人敲了几下。
隔着门板,苏涵涵听见他说:“苏涵涵,今晚你打算让我睡沙发吗?”
苏涵涵捂着嘴笑一下,凑近了说:“让我开门也行,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门外他明显恼了,“又提条件,你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条件?”
苏涵涵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你就说答不答应?不答应就去睡出租房。钥匙在鞋柜上。”
她拿不准他会不会真的恼了去外面睡,悄悄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片刻,贺熙城妥协的声音传过来,“你说。”
苏涵涵笑了,想了一下,说:“第一,有话说话,不许动手。”
“我是会动手的人。”他很不屑。
苏涵涵:“不是打人才叫动手,一切男人对女人的粗鲁行为都是我不能容忍的。”
“我答应。”
“第二,我做什么都是出于好意,你可以不理解,但不能凶我。”
“可以。”
“第三,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许抓着不放。”
“好好好,能开门说吗?”
贺熙城很不悦道:“搞得我能吃了你似的。”
苏涵涵哼一声,说:“你没看你刚才的表情,比吃人的妖怪好不了多少。”
“有……吗?”
他当真反省了一下,好像真是有点凶。
怪不得这女人把自己锁在门外。
“好了我知道了,再不会了。”
他叹口气,“出来吧,咱们好好谈谈。”
苏涵涵放开房门。
贺熙城一动没动站在门边,偏头瞧着她说:“还以为你今晚不出来了。”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
苏涵涵笑眯眯走出来,倚着门框问他:“要跟我谈什么?”
贺熙城想抽烟,看一眼卧室门口的人又忍住了。
他将领带拽下来丢一边,淡淡开口:“咱们是合法夫妻,你做什么事之前是不是应该跟我商量一下,免得我太被动?”
被动?
苏涵涵倒没想到这个问题,但她意识到了就立马认错:“对不起,是我的错。以后我尽量考虑周全。”
他点点头,又说:“以后别跟周振华接触,提到他的名字我就窒息。当然,你要是想换人的话请继续。”
苏涵涵嘟着嘴瞪他。
这么严重吗?怎么会窒息?那不是他生父吗?
她不能理解。
但她想到贺熙城说过,没有人能真的体会别人的感受。
她也未必能体会他的感觉。
“好,我再不会私下见他。若是他再来找我,我会先跟你说。”
他看着她,“说到做到?”
苏涵涵抬高下巴:“当然。”
贺熙城笑了一下,往后倚着沙发背,懒洋洋说:“咱们今晚就这么干巴巴地坐一夜?没有别的节目?”
苏涵涵缓缓走近他,压低声音道:“怎么会?我刚刚还准备了惊喜呢。”
话音一落,她骑到他膝头,手快速地挠他的痒痒,边作乱边说:“让你生闷气,让你不喝粥,让你吓唬我,我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贺熙城没防备吓了一跳,一时左躲右闪有些狼狈,急忙分辩道:“不是说了不动手吗?你犯规。”
苏涵涵呵呵一笑,说:“我这能叫动手吗?我这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
贺熙城就知道她会这样说,忙乱之中捉住她的肩膀,一个翻身把她放倒在沙发上。
苏涵涵惊叫一声,怕他也如法炮制来捉弄她,急忙夹紧两腋,护住肋骨。
却见他好笑的地看着她,眼神渐渐变深。
苏涵涵头脑忽然发热起来,喃喃说一句:“还……还洗澡……”
贺熙城:“别急……”
话一落就贴上来。
苏涵涵:“……”
到底是谁急?
*
到了暮春,天气就要热起来的时候,甪直镇的那条河上,新桥终于开工。
周振华几乎天天出现在工地上。
新桥的每一道工序,他都亲自监工。
这样忙了一个多月,桥面浇筑到一多半的时候,傍晚他跟工人收工下桥,正走着头一阵发晕,一头栽倒在工地上。
苏涵涵也听说了周振华生病去市里治疗的事,但她跟贺熙城保证在先,暂时还没去看望。
下了班她买了菜回家,楼下站着个人。
赵子成脸色很不好,看见她先垂下头叹了口气。
苏涵涵主动问:“听说周总病了,不严重吧?”
赵子成抬起头,声音依旧很低:“脑袋里长了个肿瘤,医生让开刀,但不保证生死。”
苏涵涵吃了一惊,“那不开刀呢?”
赵子成摇摇头,说:“肿瘤很大,压迫周围脑组织。现在舅舅看东西就有些模糊了。再不开刀,命也没了。”
苏涵涵也很不好受,叹了口气说:“那你……有什么打算?”
赵子成说:“舅舅想见贺熙城,我想说服他在手术前去看一眼。”
他声音有些哽,顿了一下说:“脑子里的手术,谁能说得准。”
他跟着舅舅长大,对周振华比对自己早亡的父亲还亲。现在那人躺在医院里,最焦急难过的就是他。
苏涵涵有些为难,说:“不如我今晚先跟他提一句,你明天再找他。”
“没有时间了。”
赵子成摇摇头,说:“明天的手术。”
“这么快就安排手术了?”苏涵涵惊讶。
赵子成解释说:“其实舅舅早就不舒服了,但他一直拖着就是不去检查。这次修桥累着了,发病时就很危险了。”
苏涵涵还是觉得不妥。
这个消息直接怼到贺熙城脸上真的行吗?
他会怎么反应?
正犹豫,贺熙城的车拐进小区,驶到了他们跟前。
他将车子开到车位上停好,拉好手刹下车锁门。
面无表情地扫赵子成一眼,他淡淡问:“有事?”
苏涵涵说:“是有点事,咱们上楼说吧。”
贺熙城率先走进楼道。
进了门,请赵子成坐下,苏涵涵进厨房给泡了热茶端出来。
贺熙城往后靠着沙发背,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说吧,什么事?”
赵子成眼里神色渐冷,看着他说:“我不信你不知道。”
贺熙城呵一声,说:“所以呢?知道又怎么样?”
赵子成咬牙,转念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压下了火气开口:“舅舅想见你。这或许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
“可以。”贺熙城随意道:“周总毕竟来参加过我的婚礼,等他康复出院,我会去看望的。”
“我希望你明天手术前就去。”赵子成咬牙道。
贺熙城朝前倾下身子,逼视着赵子成,问道:“去了以后呢?让我去干什么?”
赵子成有些哑口无言。
去干什么?
周振华在生死关头找贺熙城,当然是想父子相认。
难道找他去就只想听一句早日康复?
贺熙城嘴角带起一丝冷笑,睥睨着赵子成道:“你也觉得不好说出口?”
他冷下脸,淡淡道:“那还是别说了,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
赵子成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禁不住怒火中烧。
“贺熙城。”
他放下茶杯,抬高声音:“那是一个可能进了手术室就不会再醒来的人,那是你的生父。你怎么可以这样冷血?”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苏涵涵赶紧过来劝赵子成先走。
赵子成神情激动出了房间,仍然愤愤不平对苏涵涵说:“他早就知道,他怎么能这样无动于衷?”
苏涵涵截住他的话头,语气无奈说:“你让他怎么办?活了二十多年,针锋相对的仇人突然变生父,他能怎么办?”
她说:“他不是圣人。”
赵子成住了嘴,也觉得今天失态很丢脸,表情不由悻悻,片刻后恨恨说:“我就不信了,舅舅这次万一真有什么差错,他贺熙城不会有遗憾。”
就因为这样才为难啊。
苏涵涵叹口气,“给他一点时间,逼他只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