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夏(6)

“Y考到了另外一个城市去上大学,也会经常跟女孩聊学习近况,好像他们从小就一直是这样,无话不谈,Y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一直下去的,两个人恋爱,结婚,生子,因为他们双方的父母也希望两个孩子可以喜结良缘。”

“但在大一快过完的时候,突然有个女生就闯进了男孩的生活,那个女孩傻傻的,呆呆的,连上了快一年的早自习教室都能走错。”

“后来,Y在学校的餐厅又看见过她一次,于是男孩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拉着室友吃了一个学期的食堂,果然,真的能经常看见那个女生。”

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当事情的全貌渐渐浮出水面,却和我一直以为的不一样时,我确实懵了。

我看着他,他的眸子里倒映着房间的光和呆滞的我,就那么两个小小的瞳孔里,我占去了大半。

我努力理解着他说的那句话,死想苦想,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最后我问他“江君逸,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雏菊吗”

他轻皱了一下眉头

“你们女孩喜欢一样东西不就是好看好看好看吗。”

关于那个夜晚的记忆,我真的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他后来说了些什么,印象里好像自己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边哭边指责他为什么要这样,可这样是哪样呢?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只知道,第二天醒来他已经走了,整个房间空荡荡的,静的可怕,去退房时,前台的女生给了我一封信,说是和我一起来的的男生留的。

那封信至今都被我放在一本书里,《审判》。

是他很喜欢的一本书。

信已经不知道被我翻过多少遍,纸上的字迹都已经都点泛白,内容我差不多都可以倒背如流,四年了,我竟一直没舍得扔掉。

那晚之后我真的再也没有见过他,我问过身边的所有人,甚至是许阮晞,但他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那段日子我表面过得很平静,但实际上在托所有的关系找一个叫江君逸的人,可问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慢慢地,我也就不再找了,大四忙着实习,忙着写论文,忙着答辩,找工作,然后就毕业了,时间过得很快,快得可以让我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人和事,忘记那个我一直努力寻找的男孩。

那些过去的日子就像是愈合了的伤疤,除了留下了些痕迹,再无其他。

我不知道“他要结婚了”这条消息对我来说,是老天爷给我的礼物还是不愿看我日子过得这么舒适,其实于我而言,他要结婚了,结婚对象是谁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当然,是不是许阮晞也没关系,因为只要新娘不是我,我就一定不会祝他们幸福。

原谅我的自私,我真的依旧没有放下他。但我希望我喜欢的他可以幸福,我看不得他不快乐。

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里,我遇到了别的喜欢的人,放下了他。

那时我一定会衷心祝他们幸福。

☆、放下

“砰砰砰”

房门被敲响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门口,按下门把手,看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女孩站在门外,一脸焦急,身边还有一个粉色的行李箱。

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大学四年的舍友,乔乔。

我询问的眼神看向她,因为我明显看到她在见到我之后松了一口气。

“小西,我在呢。”

这是她见到我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听到后不知道拿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情绪,对于这个和我住了四年的丫头,我时常感叹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才换来这个对我这么好的女孩。

我们在沙发上坐着,互相盯着看了好久,然后我听见自己对乔乔说:“我想离开这了。”

乔乔的反应好像预料到我早会做这个决定般,轻声对我说:“早就该离开了。”

在我以为我们会继续沉默下去时,乔乔又说了一句话:“小西,你当初就不应该来这的。”

是啊,我当时就不应该来到这里,我的希望始终都是自己给自己的,他从始至终都没给我过什么承诺,甚至让我好好生活,是我太过偏执,执意来到他的城市,想着可以再次遇见。

来到这个城市三年了,要遇到的话其实早就遇到了吧,没遇到说明我们缘分未到罢了,这次我真的我认了。

半个月后我提交了离职申请,买了一张去C市的机票。飞机起飞的时候,我望着渐渐远去的地面,看着这座城市的全貌一点点的呈现在我眼前,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轻松和不舍,我从小就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常常做不到真正的断舍离。

可这一次,我知道如果我再不放过我自己,就真的没机会了。

想起几年前自己一个人毅然决然的来到这座城市。那天也和今天一样,没有多少行李,是一个晴朗无云的日子,风和日丽。不同的是,那时的沈西带着心病来,如今的沈西终于长大成熟,决定要放过自己。

油柏路上车水马龙,斑马线上行人来去匆匆,信号灯红了又绿,路沿石旁的绿化带里,有几簇小雏菊开的正旺。

风过,花摇。

人走,不再见。

☆、后记

后半夜实在熬不住了,我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朦胧中记得有人把我抱了起来,放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有一股股的热气喷在我脸颊上,不太舒服,我挥手拍开,却碰到了一个软软的,光滑的东西,捏了几下,手感还不错的样子,然后在再次昏睡过去之前,我隐约听到一声轻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我在酒店醒来时,天已大亮,我呆滞了几秒后,坐在床上大喊江君逸的名字,但无人应答,我这才彻底清醒。

江君逸,是真的走了。

退房的时候,前台小姐给我了一个信封,说是和我来的那位先生留给我的。

在没打开那封信前,其实我不太明白江君逸这封信的意义是什么,是没说完的道别,还是那晚没说完的话,亦或是些别的什么。

直到我打开读过一遍又一遍后,我依然没有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西亲启:

小西,见字如面

刚刚说着说着你就睡过去了,我也不忍心把你叫醒,索性就给你写封信吧。

等你再醒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另一个的城市了,关于退学这件事其实早就该敲定下来的,但因为我自己的一些原因,所以拖到了现在。申请批下来的那一刻,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这个小丫头,被不理智冲昏了头,冷静下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火车上了,然后我就站在K市的火车站给你打了那通电话。

还好,打通了。

小西,以后我就不在你身边了,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冷了多穿点,你体寒,要少喝冰水,对身体不好,也别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了,不是每一个人说的话都可信,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么好,知不知道。

沈西,再遇到喜欢的男孩子就不要再畏首畏尾了,直接上,成没成没关系,至少别给自己留遗憾。

铺垫了这么多,终于要开始说正事了,虽然知道你不喜欢提许阮晞,但我还是想跟你聊一下,你这个笨蛋,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呢,自己一个人憋着,还净胡思乱想。

我跟许阮晞是在一起过,但没多久就分手了,大概在大一下学期,她高考完那会。我也早就跟她说明白了,跟她在一起那么久是不想影响她的成绩,我从来都没喜欢过她,而且我遇到真心喜欢的女孩了,她听后很平静的答应了。

我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但大二暑假有天你突然就开始微信找不到人,打电话也不接,一天天的就说忙,没时间。

你不知道,当时我特想一个飞机过去把你一顿子骂,但接着冒出来的全是舍不得,于是我就只能安慰自己说到学校就好了,开学就好了,学校就这么大,总会遇见的。

结果谁知道开学了你也不见人,话也不说两句,后来没办法,我找到你室友,叫什么乔乔的一个女生,好说歹说,这才知道许阮晞的事情。我那时候就想着,沈西,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为什么就不来问问我呢,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其实那个时候挺生你气,可心疼又大过生气,好几次,我都想拦着你说个明白,但你不是看见我就跑就是着急忙慌的说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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