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好是有多好?”白矜蹙眉回想。
“有私人号码的那种。”
白矜还是疑惑,她问这个干嘛?不过仍是点点头说:“我就有啊。”
“啊?”白珺顾不上难过猛地扑到前排,“哥你说你九年前就有辞颜的私人号?!”
白矜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仰,整个人云里雾里,“有啊,那会我好歹也进公司了,知道他私人号有什么稀奇的,又不联系,放在通讯录里就是个摆设。”
这压根不是联系不联系的问题,有辞颜号码那就说明当时阿禾真有可能打给了辞颜!
那后面的一切就说得通了,四年前荣盛出现危机时辞颜为什么会出手相助,他为什么一定要求阿禾订婚,后面几年又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她。
白珺被这个可能性惊得反应不过来。
“那你……还记不记得阿禾抽签的那个箱子。”
白矜点头:“记得啊,那箱子怎么了?”
白珺感觉自己说话都带着难以抑制的颤动,“你当初往那箱子里塞了谁的手机号码?”
白矜一开始没听明白,顿了两秒脑回路一接上瞬间明白了白珺的意思。
他不由自主瞪大眼,咽两口吐沫,嗓子干涩无比,“你是说……当初阿禾有可能打给了辞颜?……”
“这号码还有可能是我塞的?……”
白珺缓缓点头,“能确定是辞颜吗?”
白矜骨头都软了歪在车门上,拼命回想也想不起来写的是谁的手机号。
“我只记得我当时喝多了,随手抄了个号码就塞进去,真没注意看是谁。”
“所以真有可能是辞颜?”
白矜沉默半晌,没法否认这个可能性,说:“是。”
他想了又想,问白珺:“难不成辞颜就因为一句玩笑话才非要跟阿禾订婚的?这也太草率了吧。”
知道路禾每天定点打电话的只有自己,白珺噎气,不上不下说了句:“没这么简单。”
白矜转回头去,嘴上还喃喃自语:“我想也是,辞颜那种没人性的资本家,订婚肯定是有利可图。”
刚发现事实的白珺:……算了。
***
辞颜把路禾虏回房间。
三层小独栋,离辞家老宅不算远,两边是相邻的别墅区。
这块地皮刚开发辞颜就看中了这栋楼,前面连接一片大花园,她若喜欢可以种一眼望不到边的金玉玫瑰。
等第一年花开,玫瑰海。
漫天的玫瑰花瓣,还有馥郁层叠的香。她穿红裙抱着满怀的玫瑰花束拍照,转着圈,笑弯眼,笑声比蜜还甜,搅都搅不开。
她会大声对自己说,她今天特别高兴;她还会一路小跑到跟前蹦起来要他抱。
这是辞颜梦寐以求的开始。
所以当别墅建成时,辞颜亲自盯着人设计和装修,户主只写了她一人名,送她当订婚礼。
路禾不知道。
辞颜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太远了,也是天太黑,他看不到臆想中的大片玫瑰。
只能垂眸看着躺在床上的路禾。
辞颜坐到床边,把她拉进怀,一条腿屈起给她枕。
西装裤的布料没有他手心暖,还硬,蹭起来脸疼,路禾不满地睁开眼。
瞪他,瞪他,傻乎乎瞪他。
尾睫忽闪像蝶翅,黑瞳仁在暖光下湿漉漉的。
辞颜轻笑,勾手指刮一下她鼻梁,“傻气。”
他收手,路禾追着那点暖坐起来。
想让他继续刚才在车上,拿手心偎着她侧脸的动作,歪头看他一会忘了怎么说话。
上半身往前倾,抬高下颌,眯眼觑他。
这时候辞颜的脸只在她视线上方,很近的地方。
“你真好看。”路禾突然出声,笑嘻嘻极其轻浮的语气。
辞颜不响,低眸和她对视,这样近的距离似乎连心脏跳动都能互感。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
路禾半启唇,维持着最后一个字的口型,缓慢眨两下眸,忽而闭上嘴。然后朝辞颜做了个手势,让他低头。
辞颜依了。
刚低下头,她的呼吸就凑到耳朵边,路禾快速说:“我想亲你可以吗!”
第47章 我未婚妻
她眨眼的频率有些快, 想往后退,又因为说完那句话羞于退缩,梗着脖子望向他。
嗯……
怎么说呢?
视线滑下去, 她咬紧牙时下颌至侧颈的线条,脆弱得不堪一击。
像薄脆的糖。
侧头与她交颈, 辞颜亲了一下她下颌。
秾艳的唇擦过肌肤带起一阵湿暖。
一触即逝。
这速度太快,路禾反应不过来。
“够了吗?”他抬头,声音清浅。
路禾在他长而黑的眼瞳里看清自己。
似乎有银河万里,一圈一圈摄人心魂。
“你好吝啬。”她抱怨。
手指缠上他衣角, 以为他感觉不到,慢慢往上搅。“一个吻就想打发我。”
前襟被拉扯,下移只一点点, 辞颜却觉得窒息。像被不知名的东西抵着咽喉, 愈来愈得寸进尺,最后被她勾着领带要挟。
路禾解不开,就往外扯着玩。她全神贯注盯着那个领带扣,完全没注意辞颜抿成一线的唇。
他只说了那一句话,路禾怎么听都觉得耳熟, 像昨天刚通话过,只是短了一些距离。
现在面对面。
“你好吝啬, ”她反反复复这样抱怨,甜丝丝的娇嗔口吻:“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又凶、又冷,天天端着架子, 还不理人!”
路禾越说越气,能把自己气哭。于是手一挥把他领带扔了,盘坐在床上瞪着他, 眼泪要掉不掉。
辞颜一时间怔住。
这是以前在电话里,她经常说的话。
那个时候他身体不如现在,躺在病床上咳,不愿让她听到,就死死压着听筒弯腰去另一侧咳得撕心裂肺。等稍微平复以后,手机还没靠在耳朵上就能听见她叽叽喳喳的话,碎得跟小米粒一样。
都能想象有只鸟儿,浑身羽毛光滑靓丽,尾羽纤长又漂亮,团在你手心用小嘴一下下啄着你,怨你不理她。
路禾瞪累了低下头,蔫蔫坐在那,衣领后隐约有一片瓷白。
她很困,潜意识却说不能睡。
“阿禾,”辞颜刻意放缓声音,带着些引诱,低低喑哑,像夜间隔壁偶然传来的提琴声,“还想听故事吗?”
路禾眯着眼,不抬头。辞颜一句话把她拉回到电波里,跟以前说话没什么区别:“想啊,可你又不讲。”
边撒娇边抱怨的语气,很难让人区分,她究竟是在索求,还是单纯的爱娇。
故事套了一层虚伪的皮,用来掩盖真心。
“阿禾。”他轻声唤。
路禾终于舍得抬头看他一眼,蹙着眉,很快又阖眸,“我好困,你不讲我就要挂电话了。”
她歪头的样子有些不耐烦,还做出打电话的样子。
辞颜笑出声,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路禾求之不得,顺着他的手将脸贴在他侧颈。
肌肤相贴,体温瞬间发酵。
在这沉沉的暖意下,困倦感翻倍,路禾叹喟一声将全部重量压在他肩头。
马上就要一头栽进梦乡,辞颜扶着她的额一直在唤,“阿禾。”
路禾便被一根绳吊着,上不来,下不去,想剪了那根绳掉进黑沉梦境,又舍不下他刻在记忆里的嗓音。
她更紧地蹭着他侧颈,恨不能整个人都嵌进去,含糊呜咽着。
辞颜不想让她那么快睡着,像在车上一样,摩挲着她侧脸唤她名字,一声声喊,一声声回,她乖得不得了。
路禾的声音越来越弱,回答的间隔也越来越长,辞颜突然问:“你想他吗?”
整个十七岁里,“他”只能是那个人。
路禾的意识被拉回一丝,睁开的眼泛着迷惘,说:“不想。”
辞颜的手停了,神色有些空白。
“阿禾再也不想见他了吗?”
“……”她不响,在他肩上歪歪头,仔细思考,半晌后闷闷的说:“不想见了。”
“因为他没有来吗?”
“……”
路禾没说话,闭上眼。
因为他没有来吗?她忘记了。
忘了他有没有来,也忘了很多他说过的话,只记得那天的雪很冷、很冷、很冷……
似乎记忆也被霜雪充塞,冷得像一百斤的厚被子,压到她喘不过气。
记忆不断回闪,一遍遍提醒她说:他没有来,他不在意,他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