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秘书眼神顿止,两个人重新退到后面站着,记者知道自己赌对了。
给自己挣来飞黄腾达的机会,也成功引得辞颜抬头。
他还没得及在心里庆幸,辞颜微笑,否定他的话,说:“不是。”然后所有人都看见他勾唇,原本礼貌的冷淡被打破,幻化成羽彩,眼瞳也是剔透的,有光在闪。
“是未婚妻。”他说。
一片哗然。
辞颜掩在大衣下的手故意去掐她的腰,激得她胡乱挣扎一下。一团红里凸出尖尖一个角,路禾立马清醒,任凭辞颜怎么挠她都不肯再动一下。
无数个手机还有摄影机如实记下这一幕。
辞颜发笑,都不用他问,对着记者解释说:“她怕生。”
说路禾怕生,秘书觉得都是辞颜颠倒黑白的功力太好,他才绷住没笑。
路禾也听到了,在他膝上缩腿的动作慢慢僵硬。
记者试探着开口:“看得出来您跟您未婚妻的感情一定很好。”
“不好。”辞颜快速否认,勾唇仍在笑,眼里的纵容几乎要溢出来,赌气说:“她来接机,次次都要我等。”
一贯高傲示人的辞颜显出一副埋怨模样,没让人感觉亲近,记者反倒更诚惶诚恐,怕他不知何时就翻脸。
阴晴不定、面慈心狠。
这是辞颜前几年还在国内时,那个圈子里公认的。
—是联姻还是自由恋爱?
—您介不介意公布未婚妻的身份?
—以后有什么安排?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随便一个问题,只要辞颜愿意回答,媒体界都能抖三抖。
“您这边请。”一左一右,一个手势过去,记者被友好地请了出去。
辞颜靠回椅背,至始至终都在笑。
第33章 王不见王
夜风很凉, 月亮昏黄中带了些浑浊,像路边橱窗里打光不好的工艺品,玻璃堆出来的月亮形状。
辞颜淡淡收回目光, 随意侧个脸都能引来阵阵惊呼。
数不清的黑衣保镖保驾护航,机场要客部经理亲自出来引路, 还有抢破头也要往里挤的记者摄影师,粉丝更觉得这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人声鼎沸,闪光灯交织成片。
秘书端着公式化的微笑,推着辞颜走到机场门口。
保镖早早排出长通道等候着, 黑衣与夜色相近。
秘书刚停脚,想弯腰请示下面怎么走,却见辞颜一把抱起怀里的人, 手臂托着她腿弯, 另一只手隔着大衣护在她脑后,将人压在自己颈侧大步走了出去。
身高腿长,极利落的肩,肤色与黑夜形成强烈对比。
他的颈他的脸总有种淡雅的苍白,眼一瞥, 显得傲,浑然天成一种高不可侵的清贵, 最好封在遥不可及的地方供人膜拜。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女人走出机场。
那双细白的腿应激似的踢了下,高跟鞋尖抵在男人腿上。随着他行走轻轻晃动,这画面光是看着就让人脸红心跳。
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瞬间寂静, 所有动作定格,脸上的惊讶都没褪去。
下一秒疯狂迸发。
—“我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妈的他怎么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美强惨病弱人设我可以!我他妈说一万遍我可以!!!”
—“正面up我!你听到没快来正面up我!!”
—“妈妈!从此我有老公了!!”
路禾被抱起时的惊呼早就没人在意了。
辞颜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秘书整个人愣在原地, 半晌没反应过来。他以为辞颜在第三层,没想到这波在第五层。老板到底是老板,瞧给这群年轻姑娘撩的。
高分贝声浪简直能化成实体伤人。
草!他在心里暗骂了句,蹙眉捂了捂耳朵,嗡嗡嗡的杂音挥之不去。她们嗓子没喊劈他耳膜先受损了。
保镖凑过来低头问:“张秘书,您看这……”
秘书甩了甩头,往外眺望追寻着辞颜的身影,朝他们一招手:“都跟过去。”
在车里,辞颜才松了困住她腕的手。
路禾从大衣里钻出来,衣服堆叠在她腰间。脸小,尖尖下颌,脖颈修长,像藏着绒线团里的猫。
车没开出来,还在停车场,光线昏暗,辞颜的脸也掩在暗处,路禾使劲眨了两下眼视线恢复清明。
原以为他身体不好或者出了什么事才坐轮椅,没想到直接托抱着她还能走这么远的路。
路禾没抬头,垂着的长睫像蝴蝶翅膀,一直颤动不停,“你好好的啊。”
辞颜莫名听出种遗憾,皮笑肉不笑反问她:“希望我不好?到时候哭死你。”
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路禾抬头快速觑了辞颜一眼,拉开大衣甩在他身上,自己往远处坐在一旁,看着车窗外说:“随便你怎么想。”
车外漆黑一片,身边的人扭过头不响。
辞颜微微低头,抵了下额,轻笑。手指勾起她的大衣,刚拎起一点,手一松它又跌落在腿上。
好声好气说话都不一定能哄好他,自己还没生气,她反倒恶人先告状摆出这种抗拒姿态。
辞颜下颌一扬,不怕她不低头,对司机吩咐道:“去馥郁阁。”
路禾猛然转头看他。
辞颜对她笑,恶意满满。
他不高兴,那其他人也别想好过,对路禾舍不得下手,对别人他能。至于路禾,辞颜收了笑意,权当她出去打了趟野食。
回来就好了。
快十点,豪车疾驰在高速上。下高速转高架,很快就能到。
路禾戴着戒指的手在他手心里,被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揉擦,从指缝,细细捋到指尖。辞颜的手凉得像冰,肌肤相贴路禾也没觉得暖,只余冰凉。
“你出汗了。”辞颜突然开口,点着她汗津津的掌心。
路禾这才发现自己手心一片晶莹,凉的,冷汗就没停过。
扯扯唇,她没说话,想缩回手却被辞颜捏着腕。两根修长的手指不知道掐着她哪儿,路禾只觉一股麻痛从手腕蹿到手肘,顿时一整条手臂都没知觉了。
她发出尖利的一声呜咽,尾音在目光触及他的同时咽了回去。
“疼吗?”辞颜笑吟吟问着,又说:“疼就乖一点。”
路禾倚在后座,浑身都在轻颤着。疼,却又没那么简单,手肘里似乎有一条筋慢慢拧着,像蚂蚁咬,一点一星扩大到无数倍。
麻的。
他故意的。
辞颜不高兴就耍手段让她也跟着疼,偏要她服软,凭什么!路禾那股子倔强劲儿冲上来,低头一声不吭。
辞颜见她咬着唇,脸侧向一边也不喊疼,不禁蹙眉。她是最不耐忍的,别说被人掐着手腕,就是磕青磕红都要闹一场。现在这样安静。
辞颜沉沉垂视,那双眸像虚空,既看不到底,也不见天日。
看来林朝对她来说的确不一样。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一臂之距,正是她的手臂。
辞颜没说话,也没再看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盒子,这次是白底鎏金。
路禾看不到。
打开盒子,内壁顶端嵌着一个小小的灯,接近七克拉的粉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它的颜色比一般粉钻更浓,起拍时的单克拉价就翻了整整一倍。再加上极高的纯净度,还有堪称完美的切割工艺,辞颜拍出了全场最高价。
他认认真真将戒指推到她手指,路禾侧过头,触感一直是麻的,连戒圈的硬度都感受不到。
有那么一点被硌到,感觉迟钝,比现实中发生过的动作要慢很多。她蹙眉,还以为辞颜又在玩什么把戏,不愿回头。
直到听到他问:“喜欢吗?”
辞颜松开她的手,路禾觉得手上一沉,侧眸看过去那颗粉钻简直要晃瞎她的眼。
车正巧从路灯下开过。
钻戒璀璨得像小太阳。
粉红色。
路禾吐出一口气,辞颜来哄她了。
戴着红宝石的左手安安静静放在腿上,右手上就已经有了新欢。
路禾垂眸看了一会,觉得眼熟,这钻戒怎么看怎么像白珺抢拍的那只,抬头不确定地问:“这是……前段时间炒出天价的温斯顿玫瑰?”
她认得,辞颜瞬间心情大好,却还不愿表露,轻轻嗯一声。
路禾有些懊丧地闭了下眼。
辞颜:“怎么了?”
“当时白珺也在拍卖行,一眼相中这个。”她说着,抬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