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目的就有目的吧，或许是我小人之心了呢？或许你就真的是想当个朋友呢？或者你是因为我帮了你爷爷才这样呢？”她那晚给自己找了个无数个理由接受他成为她的朋友。
听到这，江善哲才发觉，这两人想的目的不是一回事！
他以为她发现了他对她一见钟情这件事。
他以为她说的他接近她的目的是“不单纯”的这件事。
这越说怎么越不对劲？
江善哲看程茗说得正起劲，还是打算打断她：“我能打断你一下么？我有个疑惑。”
程茗想也不想，声音拔尖：“不能，你先听我说我！”她要一口气讲完才行，她怕一旦被打断，她就没有勇气接着说了。
江善哲伸出手往下压了压：“好好好，你说完，你别激动！”
第五十九章
“知道你不出国的时候，我心底里很开心，因为这样就可以多和你待一年了。”她必须得承认，跟江善哲待在一起的状态，她很舒服，很开心。
“发现喜欢你的时候，是刚升高三，你把本子送给苏鱼，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送的，里面东西记得乱七八糟的，所有科目都记在一个本子上，你是很穷么？那里面记了啥，估计也就只有你能看懂，而且上面还被我泼了墨，简直是惨不忍睹，我还总闻着有一股臭味！”这说着说着怎么还诋毁上了？
江善哲听到这有点想笑，几个意思她这是，得不到，就“毁”掉？
“可是就这么一个破本子，我还稀罕上了？！你说气不气，怎么这么没出息？！”说着自己这样，气得想要哭。
“可是，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跟我长得很像，你接近我目的不纯，我怕我自己多想了，怕你只是把我当表妹，并没有别的意思，怕你觉得我没有上进心，都高三了竟然还想着谈恋爱的事。怕我以后要回s市，反正我们两个最后没有结果，所以我丝毫都不敢表现出来，所以我能不联系你就不联系你。”整个高三的那个岁月，她除了煎熬学习这件事，江善哲的事也很是让她头疼。
江善哲打住她，越说越离谱了：“我必须得打断你一下！”
程茗气得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江善哲看着她生气的模样，有些怔怔的，生气起来，还挺吓人？！
“后来就是你跟我说想要在一起，我心底里是开心的，我在权衡利弊的时候，看到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散着步，我很羡慕，觉得能遇到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不容易。”
“一定是我太得意忘形了，回到家就发现妈在，她知道我暴露了行踪，她很生气，跟我说了实话，她说我不是她女儿，我是私生女，我妈妈是第三者，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她都不喜欢我，谁会喜欢私生女啊！她说你对我是一时兴起，不然为什么你会拖了这么久才给我表白，她的话提醒了我，因为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我只是那个人的替身而已。”
“她还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我跟我妈是罪魁祸首，她拉着我的手，去摸她的小腹，我很害怕。”就这么一个举动，是她后来噩梦的源泉，也因为这个举动，她会出现幻觉。
“谈话的时候，一时气话，我就答应了她，她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本来我也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所以她第二天就把我带走，没过多久就去了美国。”
“可是到了美国，我没能读成喜欢的专业，所以我就逃跑了，带着现金，带着你送给我的本子。”
“找了工作，租了房子，生活很拮据。”
“在那年六月份的时候吧，遇到了师兄，他跟你长得很像，他每次来，我总是忍不住会多看他两眼，因为我的手机没了，我也没有你的照片，离家快一年，我都快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你的模样，在我的记忆里都模糊了。”
“后来就出了事，我冒失的救了他，在晕倒之前，我不知道摸到了哪里，我只知道我的手上都是血。”
“第一次出现幻觉的时候，我不知道那是幻觉，我吓坏了，午夜梦回，许心茗拉起我的左手摸了她的孕肚，我就摸了一下，她的肚子就没了，但我的左手都是血。”
“我受到惊吓突然惊醒，我下意识拿起左手看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真的看到血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甚至都能感觉到那血还是温热的，但是在梦里的时候那不是血，那是一条人命。”程茗回想着当时的画面，第一次出现幻觉的时候，她真的吓疯了。
“我疯了一般的爬起床去洗手，可是怎么都洗不掉，洗得满水池都是血水，而我手上的血还源源不断，洗不尽。”
“我洗到一身冷汗，洗到绝望才发现，我的手上什么都没有？水池里的水也是清澈透明的，我才知道那是我的幻觉。”说到这里程茗几近崩溃。
因为这件事她从未告诉过别人，她自己憋在心里好几年，一个人害怕，一个人没有尽头的洗手洗到麻木，经常在夜里，凌晨，她一身冷汗的惊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人奔溃着从盥洗室回到床上，不敢闭眼。
一闭眼，血淋淋的画面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我的左手，她拉着我摸她肚子的左手，我受伤晕倒前满手是血的左手，在每次午夜梦回都是血淋淋的。”她有一段时间都无法直视自己的左手。
在梦里，她潜意识的把许心茗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的死跟她联系在了一起，所以她梦见她手上的血全都是那孩子的血。
所以她在程家的时候，她说许心茗诛她的心。
她被毁了。
她不是一个正常人了。
“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会突然洗手么？是因为我不正常！江善哲我不正常了你知道么？我有心理疾病，我会幻听还会出现幻觉，我有时候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和行为！程茗生病了，她生病了。”她越说越激昂。
“察觉到我自己有病的时候，我很积极的去配合看了心理医生，但是我始终打不开自己的心扉，我没法接受把这样的事告诉全然不信任的人，没有人可以让我信任，我知道我若是说了，我肯定会后悔。”那全是她心底的伤疤啊，她怎么敢把自己内心血淋淋的事实让别人轻易窥探了去呢？
“所以我积极治疗，积极吃药，却从不坦诚。”
“没有人能让我全然信任。”
“但是你能，你是第一个，我自己主动心甘情愿愿意主动提起这些事的人，你能明白我什么意思么？”
“我要把我的肮脏狼狈丑陋不堪□□裸的展示在你面前，我想让你可怜我，让你爱我。”
“我不正常你知道么？”
“你会爱我么？江善哲？”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可怕了？”她想让他知难而退。
“这样的一个程茗，你还要么？”她永远都不会是他的白月光。
“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你的白月光，你能明白么？”
“也拜托你清醒清醒吧，你清醒了，我才清醒。”
她抹抹眼泪，一点都不想让他看出来她的脆弱。
她其实也一点都不需要他的可怜。
她永远都是，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她都已经这么没脸没皮的赖着他了，若是他还把她当作替身，她怕是真的会没有尊严的跟他在一起。
她不想两人走到头了，江善哲满眼失望的看着她说一句：“你终究不是她”。
她就只有他了，长痛不如短痛，如果终究会有那么一天，不如现在断的干净。
她不甘心只当一个替身，她想让他主动放弃她。
只有他先放弃她了，她才能放得下他。
江善哲起身上前抱住她，他眼眶发红隐忍着，他第一次见这样的程茗，“你到底在说什么混账话呢？！”她的潜台词他听懂了，想让他主动放弃她。
他早就该抱住她了：“你不需要成为我的白月光，从来都是你，就只有你。”若是他真能喜欢上别人，也不用苦苦等她那么久。
听到江善哲这么说，程茗不信，两眼泪汪汪的，双手捶着他的背：“你还骗我呢，都这时候了，你还骗我！”她真的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尤其是他的。
“初见你时，是盛夏八月，第一眼就对你有好感。”江善哲把两人稍稍分开些，与她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