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升高二之后的第一次月考，她考出了史无前例的差。
原本江爷爷发现她选了理科之后，知道她耍小聪明了，担心她跟不上课程，一开始就说让江善哲给她补习功课，当时她是给拒绝了。
她原本就不喜欢麻烦人，欠别人人情，也把情况想得太好，以为自己可以跟得上。
开学一个月，程茗明显感觉到了学习吃力，上课节奏太快，她完全跟不上，下课连接水和厕所都很少去了，恨不得能多做一题是一题，可能真的是她比较笨吧，第一次月考，迎来了人生所有考试成绩的滑铁卢。
语数英是正常发挥，不平不淡，理综三科，她有两科不及格。
她那时候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就连唯一可以拿的出手的成绩，也亮了灯。
发成绩那天是周五。
江善哲在车棚等她的时候，还问了她考的怎么样，她也没有好意思说，随便敷衍了一句“就那样”，就过去了。
回到家看着卷子多处醒目的错号，程茗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不禁开始怀疑，她真的很笨么？不然怎么什么都做不好？一无是处的。
她躺在床上，拿了一张纸巾盖在自己眼睛上。
她不哭。
不就是一次没考好么？
不哭。不哭。
真没什么的。
可是为什么，眼睛酸酸的？
不怕考不好，就怕自己费劲吧啦的学了，结果——还考不好。
而且学习这种事情也是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
她好像预见了每次月考的结果了。
江善哲当天就发现了她情绪不对劲，回到家放下书包就冲出家门找她了，想带她出去逛一逛。
是楼下阿姨给开的门。
他敲门程茗也没听见，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书桌上摆着她的物理和化学试卷，他偷偷瞥了一眼，说实话，错的有点惨不忍睹。
程茗则是躺在床上，眼睛上铺着一张纸巾，怀里抱着抱枕。
他直男思维，以为程茗眼睛不舒服，直接把纸巾拿了起来。
程茗并没有动，像是睡着了一样，看见程茗眼角处的泪痕，他又默默地把那张纸巾给程茗盖回了回去。
他没见过女生哭，呃，不对，他不知道怎么哄哭了的女孩。
脑子都无法思考了，全是“怎么办”在围绕着他。
也不能干巴巴的站着不说话吧，于是结结巴巴的：“呃……这个……那个……我……你……”天呐，到底要说些什么？
程茗被他逗笑，平时话这么多，那么能说的一个人，如今看到她哭却结巴了起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纸巾顺带抹了一下眼泪，有些傲娇的告诉他：“我没哭。”江善哲敲门她确实没听见，但是他过来她身边的时候，她感觉到了。
江善哲看着她眼里的红血丝，点点头重复她的话：“对，你没哭。”
她站起身去收拾书桌上的试卷塞进书包里，背对着他，语气明显情绪不高：“有什么事么？”
看她这样子，喊她出去玩，她肯定也不会答应了，于是随便扯了个理由：“呃，爷爷说明天中午让你去我家吃饭。”
他刚刚从楼下上来的时候，看见程茗家的阿姨把饭做好了。
程茗去他家吃饭都已经快成家常便饭的事了，老爷子嫌家里人少，有事没事就叫程茗一起吃。
刚好程茗家的阿姨因为家里的原因，是只有周一到周五才给她做饭，周六周天的时候，有时候就是她自己随便做点，有时候就去他家蹭饭。
“知道了。”程茗把书包拉链拉上，把书包塞进角落里。
两人一同下的楼，程茗去吃饭，江善哲回家。
在玄关处的时候，江善哲在楼下什么也不顾就大声地喊：“爷爷？爷爷？”巡视了一圈客厅，不见人影，刚刚还在楼下呢？
张妈见孩子这副毛毛躁躁的样子，难得呵斥他：“你小点声，老爷子在后院。”
江善哲不好意思的跟张妈笑笑，火速一般的跑到后院了。
老爷子正摆弄他那些花花草草呢。
江善哲架起自家爷爷，笑眯眯地一副讨好样：“爷爷，歇歇，歇一歇，有话对你说。”
江老爷子拄着拐杖在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茶，等着他发话。
这一看自家大孙子这殷勤样，绝对有求于他呀，别说，还挺高兴。
江善哲把茶又给蓄满，双手递到江老爷子手里：“有个事，这不是月考了么，今天刚出成绩。”
没考好？没考好不值当这般殷勤。
时不时的不跟他绊两句嘴就不错了。
江老爷子接着耐心的听他说。
他看起来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这不是程茗么？非得临时选了理科，你看看多不懂事，这不考砸了！刚刚去她家，正一个人偷偷哭呢，您说这可怎么办？”说完这话，他一脸苦恼的表情，用哀愁的眼神看了看自家爷爷。
懂了，他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江老爷子喝完他递过来的那杯茶，算是答应了这事，站起身，佛了佛身上不小心沾惹到的泥土。
江善哲在一旁扶着江老爷子回屋，老爷子睨视了他一眼，声音沉稳有力道：“这事我可以帮你，你要是打什么歪主意，敢耽误她学习，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江善哲在一旁点头哈腰的附和：“不敢，不敢。”最起码她高中毕业之前他不会有什么动作。
“我跟她说了让她明天中午过来吃饭，您到时候可记得哈。”江善哲又交代了一下时间，提醒一下。
“这事我比你上心。”江老爷子看了他一眼，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他的孙媳妇好像有着落了，哈哈哈哈。
于是，这才有了那时候他气得要死要死的凶她的那一幕。
因为跟程茗相处了小半年的时间，他知道程茗这种人，你越是上赶着献殷勤对她好，她就越觉得不好意思，越觉得亏欠你。
有什么让她觉得亏欠了你的事情的话，你凶她嫌弃她两句，撒撒气，她还会觉得心里舒坦点。
他和爷爷，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配合的刚刚好。
第三十六章
后来，在他的帮助下，程茗的成绩才慢慢有所好转。
不过，她之前是真笨，一道题有时候江善哲得给她讲三遍她才能理解，那时候江善哲可没少凶她，经常把她骂的狗血淋头的。
后来，遇到问题，通常先自己琢磨，实在解决不了才会找他。
关于凶她这件事，江善哲需要告一下。
他不是无缘无故发脾气那种人，一般凶她有两个原因。
一是：吃醋。
两人一起写作业时，讲着讲着题翻页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些不该出现在书桌上的东西。
别人给她塞的纸条，上面写着乱七八糟的话；或者从书包里掏出书本的时候，总能带出其他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来，比如：信封，还粉色的、花花绿绿的都有。
甚至，有人死没眼力价，吃饭的时候，他还在边上呢，就有她的同学献殷勤的过来问能不能坐她旁边，不过通常都被他三言两语怼回去了。
因为情书和小纸条的原因，两人还争执过一番。
起先，程茗看到纸条或情书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卷一卷塞进书包或校服口袋里。
江善哲刚开始还饶有兴趣瞥上两眼，无非就是什么交个朋友，什么帮助补习，有什么不会的题都可以请教一类的话。
后来只要一看到，直接就翻白眼，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不屑的声音。
都是小把戏。
可是这些他不屑的东西，在他眼里都是小把戏的东西，越发频繁地出现在他面前。
尤其圣诞节前几天，在路上遇见了她的同学，都并排着骑着车跟她聊天，话里话外就在问她喜欢什么小玩意一类的，就差明目张胆的说喜欢她了。
程茗这时候一般会用一脸求救的表情看他，而他则是不搭理，只管着骑着自行车加速。
看她慢慢追上来，他也才慢慢放慢速度。
回到家的时候，好死不巧的，又有不应该出现的东西被带落出来，他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没忍住跟她发了脾气。
他的表情透露着烦躁的气息，把笔一摔，语气都有些气急败坏：“我说，你能不能放学之前把这些没有营养的垃圾解决了？看着烦！！”他怕程茗收得多了有了其他心思。他都还没出手呢，别人也不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