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师把登记了全年级学生成绩和名次的表格,发在了班级Q/Q群中。
安安是没有资格开电脑登Q/Q的,她妈帮她代劳,打开那张表格时,她看得心惊胆战。
生怕鼠标得拉到很后面,才能看到她的名字。
但没有。
在第一页上,在学生名字的最前端,安安看到了“栩安安”三个大字。
数学和物理将近满分,语文和英语这些文科科目,考得也尚属优秀,最终她的名次是……
全年级第八。
她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妈?我有没有看错啊?这一次,我真的考得这么好?”
她妈比她还激动:“乖女儿,你总算没给妈妈丢脸。妈给你报了那么贵的补习班,钱也没白花。”
安安抖抖嘴唇,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看向第一名所在的位置,果不其然,是景云深。
澜一和澜二,一个是第十,一个是第二,都异常优秀。
果然……真的学霸,就算作文没有写完,也能考到高分。
把成绩单看了一圈,自己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安安开始提要求,“妈,这可是你说的,只要我这次期末考试考得好,就让我和景云深一起过生日。明天就是我们的生日了。”
“妈当然记得。”她妈站起来,要给小林同学打电话,“我先和她婶婶商量一下,明天带你们去哪里过生日。”
安安激动得差点踢翻脚下的凳子,她冲出书房,要去打开厨房里,被她妈尘封许久的烤箱,“妈,我要用烤箱!你帮我想一下,我该准备什么礼物,给景……”
她妈打断她:“什么?”
她连忙机智地改口:“当然是给敬爱的妈妈您,准备礼物了。十六年前,如果不是您忍痛生下我,哪会有现在的我啊。”
她妈放心颔首:“烤点饼干吧,妈爱吃。”
“好嘞!”安安一路冲到厨房找材料,已经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烤的饼干,呈给景云深了。
***
安安她妈妈,和景云深他小婶婶,最终把他们过生日的地点,放在了景云深他叔叔家。
安安揉着烤饼干用的面团,听她妈妈说:“小林同学毕竟是小景他后婶婶,多少想要在他叔叔面前表现表现的。这次你们生日,就让她去安排吧。这样,她在他叔叔心里,形象会好很多。”
难道小林同学和景云深他叔叔结婚,不是因为爱情吗?还需要做这些事情来提印象分吗?成年人的世界真是让人觉得难以捉摸。
安安忍着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把面团压进饼干模具内,准备放进烤箱里烤。
她妈说:“我们只要带着礼物去就好了,其他都不用管,多好啊。妈妈最讨厌洗碗了。”
安安点头,没有不答应的。
对她来说,只要能和景云深一起过生日,去哪儿都行。
生日那天傍晚,怀里抱着一只硕大的蛋糕,手腕上还挂着一袋自己烤的饼干,站在景云深他叔叔家门前时,安安既忐忑又期待。
原来他住的地方,就在她家所在小区的附近。
怪不得坐公交车,她总能遇到他。
她妈扣起两指,在门上连敲两下,不过多时,有人来开门了。
一个和景云深眉眼相似的中年秃顶男人。
安安一愣,下意识道:“叔叔好。”
赢得她妈一个赞赏的眼神。
她自己则亲切喊着景老师,和安安她爸爸一起,提着礼物进了门。
安安抱了一个大蛋糕,眼前的路就看不真切了,一步一顿似企鹅地进门,忽然感觉身前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景云深穿一套黑色棉质运动服,取下了她怀里的蛋糕,放在餐桌上。
安安咧嘴冲他笑,伸出挂着饼干的那只手:“景云深,生日快乐!”
景云深好久没有反应过来,淡然道:“你也生日快乐。”
然后又说:“我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没关系啊。”安安捋下手腕上的饼干袋子,塞到他的怀里,倔强道,“反正,这饼干,我也只是顺便给你的。就当是,谢谢你期末前,送我那本手写的笔记本。毕竟,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不可能考得那么好。”
景云深轻轻颔首,顺手把饼干也放在了餐桌上。
后来看着那袋子她特意为他烤的饼干,被围坐在一起的众人,当做前菜垫肚子时,安安直觉得心里酸酸的,比白醋还酸。
小林同学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腰上挽着围裙,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为大家夹菜斟酒。
两位小寿星被特意安排坐在一起,余光总是瞄到景云深的脸,安安浑身不舒服。
小林同学来为她倒冰可乐,安安局促地挪开一寸,让一些空间给她。自己就不由自主地,靠近了景云深所在的地方。
肩膀碰着了他的上臂。
她甚至闻到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薄荷味道。
她感觉到自己身后的景云深,仿佛低下了头,须发碰着了她的耳廓,痒痒的很是难受。
她想躲,手慌乱地碰着了面前的玻璃杯,“哐当”一声,里头小林同学倒得满满的冰可乐,都洒了。
安安忙去捡掉在地上了的玻璃杯,强笑道:“杯子没碎。”
景云深却拉起她:“你身上都是可乐。”
拍下她用力握在手里的那只玻璃杯,拽着她的手,拉她去卫生间处理。
安安瞪大了眼睛低下头,竟发现,他是以十指相扣的方式,拽着她的。
十指相扣……
她的脸上,“蹭蹭蹭”地升起温来。
拿干净毛巾给她的景云深,发现她的脸红得吓人:“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安安接过他给她的毛巾,手忙脚乱地低头擦拭自己衣服上沾到的可乐,磕磕巴巴道:“可、可乐太烫了。”
还不是因为看脸(15)
“可乐,烫?”
景云深因为她刚才胡乱说出口的话大笑起来,安安看得几乎痴傻。
自她和他认识,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样开怀。
他从前总是不笑,即使笑,也只是小幅度地勾勾唇角,整个人看起来冷峻异常,难以接近。
如今一大笑,就成了温暖帅气的邻家小哥哥。
会和她一起在周末偷偷离开家去郊外,上树掏鸟窝。回头还帮她背锅,处处袒护她的那种……
她傻看他看得不能自已,手中干毛巾都掉在了地上。景云深弯下腰,捡起毛巾,在盥洗台前洗了拧干,伸手过来。
这一次,他没有像从前那样,想碰触她又收回手。
左手握着干净毛巾,右手轻轻扶着安安的后脑勺,把毛巾按在她脸上,仔细地帮她擦了脸,他声音里有笑意,“脸上也有可乐,你没有感觉到?”
安安木木地摇头,他揶揄她道:“可乐那么烫,你也不怕它烫伤你的脸?”
原本脸上的两坨绯红已经平缓下去很多,被他这么一嘲弄,瞬间又火山爆发般故态复萌。
强硬地从他手中抢过毛巾,安安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我自己来。”
他松开了手,长腿往外卫生间迈,向外望了一眼,又回头和在卫生间里,动作局促地擦脸的人说话:“动作快一些,蜡烛都点着了,等我们许愿。”
安安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
她连忙放下毛巾,拿冷水沃了脸,冲出卫生间。
景云深自己则慢慢地走在她身后,见她咋咋呼呼地坐下,才走到墙边,先把灯关了。
房间内灯光一暗下来,大蛋糕上的烛光,就显出它影影绰绰的美来。
看着那一片飘摇的,仿佛不真实的烛光,身边又站着景云深,安安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很长很长没有尽头,剧情却异常美好的梦境。
她闭上眼睛低下头,双手握紧,搁在下巴处,在心中默念自己的愿望——考上好大学,然后和景云深在一起。
数秒后,灯光大亮,她睁开了眼睛,见景云深也刚刚睁开眼睛。
小林同学在对面起哄,“小景,安安,两位小寿星,一起吹蜡烛吧。”
安安羞涩地颔首,头往前凑,两唇努在一起,用力一吹。
到底肺活量不够,她只吹灭了蛋糕上一半的蜡烛。
景云深帮她吹灭了另一半,开始拔蜡烛。安安急忙动手,也去拔那蛋糕上的蜡烛。
两只手一同覆盖在蛋糕上,安安才发现,原来他的手,比她的大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