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深他叔叔,居然,不孕不育?
安安震惊的同时,非常同情起景云深他们家这个家族里的中年男性来。
大哥癌症晚期,二弟不孕不育,他们家的男丁,莫不是受了什么诅咒?
然后开始担心,景云深可别迈上他们的老路,毕竟,无论是得癌症,还是得不孕不育的毛病,都挺凄惨的。
甚至开始纾解自己,倘若景云深中年以后,也像他的叔叔和爸爸那样,得了其中一种病,她也不会嫌弃,乃至抛弃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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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井啊,吃完这一顿,我们就得到明年才能见面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别乱跑,马路上那些汽车可危险了,千万别靠近它们。要是饿了,就去饭店前讨点吃的。但是那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店主,你可别去!你放心,寒假的时候,如果可以,我会带着狗粮来看你的。”
唠叨完一大堆,安安放下手中所有的狗粮。拍了拍她之前用废弃的衣服,帮小井在公交车站附近的草丛中盘好的狗窝,上了公交车。
小井似乎知道自己要有一段时间看不见她了,没有像平时一样,她一上公交车,它就躲回灌木丛中,而是站在垃圾桶边,眼巴巴地看她离开。
安安转过身不再看它,眼睛有点湿润。
早就已经站在公交车上了的景云深问:“为什么不把它带回家里养?”
“我爸妈不可能同意的。他们最讨厌长毛的动物。”安安把汤盅递给他,换回一张餐巾纸,“如果我贸然把小井带回家,它肯定会被他们扔到乡下处理掉。到时候,我就永远见不着它了。”
景云深看着低着头的安安,发现她额前的刘海有些乱,手在空中握成虚拳,又松开,“刘海乱了,理一下。”
安安小幅度甩头,算是整理了刘海。
他说:“你爸妈在你心中的权威真大。”
安安没听出他的这句话中,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颔首道:“是啊,从小,我就是不论什么事情,都听他们的。就连报考F大附属高中也是,其实,我原想去F市的另外一个高中。”
景云深听着,没有表情变化,“今天的考试还剩最后四门,加油。”
语气和脸色都是冷冷的,心意却是暖暖的。
安安感觉到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又想到期末考试,如果自己能进年级前二十,就可以和他一起过生日,瞬间元气满满,“嗯!你也要加油哦!陈澜二最近疯了一样学习,说要考第一名,你可别被他超过去了!”
就像运动会,长跑比赛最后冲刺时一样……
安安没好意思把这句话说出口。
景云深颔首,提醒她,“到学校了。”
***
学校把语文安排在最后考。
写完作文的最后一个字,画好一个饱满圆润的句号,安安放下笔,正好听到提示考试结束的哨声,由教室外响起。
原先安静极了的考场内,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监考老师收卷完毕,安安整理着文具袋,陈澜二从后头冲上来,凭空做了一个投篮的姿势,“安姐安姐,你觉得这回考试,你能考第几名?”
景云深这个天才,居然能在考试前半个月,就大概押到期末试卷上的题目。早已将他给她的那本手写笔记本看得滚瓜烂熟,这次考试,安安其实感觉很好。
但她怕伤了陈澜二的心,所以过分谦虚道:“像平时那样的程度,应该能有吧。”
毕竟他那么用功地复习,想考年级第一名。
“安姐谦虚了。”陈澜二看穿了她,笑着说,“我的感觉就很好了,我觉得,我这回应该,不,是肯定,能考到第一名!”
景云深也在整理书包,安安朝后瞥了他一眼,看向陈澜二自信极了的笑脸说:“你确定?”
陈澜二摸着后脑勺笑了,“其实也不是特别确定。”
他拍拍她的肩膀,“我也整理书包去咯!今天晚上还得跟我爸妈去郊外蔬菜大棚进蔬菜呢!安安,寒假欢迎你来我们市场找我买菜啊!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是卖菜潘安了!”
安安笑着颔首,看见在另一个考场考试的陈澜一,丧着一张漂亮的脸,两手垂着,从教室前门走进来。
一见到她,她就把她抱了个满怀,声音里带着哭腔,“安安,怎么办呀,这一次,我肯定完蛋了。我作文没写完……”
还不是因为看脸(13)
陈澜一越说声音越低,安安感觉到自己肩头一片湿润,她是真的伤心得哭了。
伸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肩,安安宽慰她:“澜一,别这么伤心嘛,也许,最终结果,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呢?”
陈澜一吸了吸鼻子,摇摇头,从她桌面上抽了一张餐巾纸,拿在手里擦眼泪。
一面恍恍惚惚地往自己座位上走,一面低声说话:“不会的,我连作文都没有写完,肯定考不到110分以上了。”
陈澜二整理好了自己的书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我还以为你要不及格了呢!不就没考到110分吗?这算什么事啊?!大不了,咱不读了,回家卖菜去!”
陈澜一似被他戳到了痛点,呼喝起来:“放狗屁,要卖菜你自己卖去,我不可能放弃读书的!”
陈澜二被她骂得有点懵,安安背了书包,走到他们身边:“好了好了,整理了东西,我们就回家吧,我妈还在学校外面等我们呢。”
陈澜一点点头,把眼泪一擦,又恢复成从前漂亮大方的模样。
陈澜二却嘟起了嘴,“你们去吧,今天时间还早,我要坐公交车回家。”
“啊?”安安不理解,“坐公交车多麻烦呀?你还要转车。我妈可以直接把你们带回家的。”
陈澜二瘪着嘴不说话,背起书包,直愣愣地先走了。
安安拿胳膊肘戳了戳陈澜一,“你们吵架了?”
“别理他,他就是个神经病!”陈澜一气愤地把书往书包里塞,“家里爸妈到底偏向谁,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整天喊着让我退学打工养弟弟,都把我当成什么了?女儿,还是赚钱机器?想让我退学?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安安抿嘴,心想,澜一和澜二家里,一定是在不久前,发生了一次大争吵。
她拍拍澜一的肩膀,看着她利索地背上书包,往门外走。
陈澜二却还站在外面,见她们出来,他说:“他们要是敢让你退学,我也不读了!不论你去哪里打工,我都跟着去。就算你去夜总会,我也要跟着!”
陈澜一给了他一记重拳,红了眼睛,“快滚!从我的视线范围里消失!”
陈澜二捂着被她砸痛的胸口,果真很快消失了。
安安琢磨着,应该是他们家的财务出了问题。
她知道的,他们的爸爸,是个烂赌的赌鬼。
但陈澜一不和她细说,她也就没问,揽着她的胳膊,一齐向着她妈停在校门口的,那辆白色的车子走去。
上了车,安安坐上副驾驶座,扣上安全带,她妈问她:“小景呢?出来了吗?”
景云深?
安安疑惑地回头看陈澜一:“澜一,刚才我们走出教室的时候,他是不是还在理书包?”
陈澜一点点头,打开车窗,指向外面,“喏,他走来了。”
安安忙向外看,见景云深背着一个单薄无比的书包,绷着脸,稍低垂着头,向着校门口走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偷偷看他的花痴女同学。
她妈妈让她喊他,“小林同学和他叔叔都出门了,他家里没人。她让我捎他先回我们自己家,你喊他一声。”
让她,喊景云深,回她自己家?
这……这怎么好意思开口?
安安一怔,竟就眼睁睁地错过了景云深走出校门时的好时机。
他不仅已经走出校门口,而且站在公交车站台边,马上要走上公交车了。
她连忙打开车门冲下去,“景云深!别上去!”
又气喘吁吁地冲刺到他身边,拽住他胳膊,“别上去!”
景云深垂下眼眸,看着她用力拽着他胳膊的手,冷冷道:“车上有炸/弹?”
……他讲的这个笑话真的很冷。
安安摇头:“不是。”
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拉着他往她妈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今天下午你家里没人,你婶婶让你先跟着,跟着我和我妈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