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顾洋洋都觉得自己这个解释实在是太牵强了，说出去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顾子安自然也是不会信的，但是，也没
有戳穿她。
伸手拿了桌子上摆放的抽纸，随手抽了几张，递到顾洋洋眼前，“别用手，脏。”
说出的话，一如既往地精简和冷淡。
顾洋洋在这个状态下听了，也忍不住反驳，“哪里脏，我手干净着呢。”顾洋洋用她那有着厚重鼻音的声音说道，声音小小的，辩驳的毫无力气。
顾洋洋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从那只修长白皙好看的手里接过了面纸，同样采取胡乱的方法，粗暴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顾子安看了，恨不得从她手里夺过纸，亲自替她擦，照她那么粗暴的擦法，眼睛会更红的！
顾子安皱着眉看着顾洋洋虐待自己的眼睛，对于自己心里产生的想要替顾洋洋擦眼泪的想法最终没有实施，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想法他正常状态下压根都不应该产生。
“谁？”顾子安等顾洋洋情绪平复了很多，才开口问道。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顾洋洋居然一下子就理解了意思。也没有过多的隐瞒，顾洋洋说，“我小侄子。”
顾子安在脑子里想了想小护士们谈论顾洋洋时说的，顾洋洋的小侄子，貌似是个十岁的小男孩。
之前好像见过一次，一个瘦瘦矮矮看起来很乖巧的小男孩。好像是顾洋洋现在唯一的亲人了吧，怪不得这么难受，让一个这么坚强乐观的女生都哭了……
“嗯，别担心。”顾子安不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不过让别人听到也会惊讶的下巴脱臼。
天呐！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山顾医生居然也会安慰人了？！我没看错吧！如果余佳琪在这里，一定会这么感叹道。
“谢谢。”顾洋洋真诚的道谢，“不知道为什么，经过你这么一说，我真的放心了不少。”顾洋洋坦白道，还对顾子安展现出一抹笑容，“能治好的！对吧？！”
“嗯。”顾子安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这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按他平时对病人或病人家属说的，通常会深入分析这个病治愈的可能性，就拿顾水水患的脑癌来说，顾子安会直接告诉病人家属，百分之多少的存活率，百分之多少的死亡率。
的确，顾水水的病能治好。
但是，痊愈和死亡的概率是差不多的。
顾子安却不忍告诉顾洋洋这一事实，那个女孩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让他说不出冷酷的话来。
顾子安觉得，自己最近可能心变软了。
这可不太妙啊。顾子安看着顾洋洋因为听到自己一句嗯而绽开的笑颜，心想道。
第七十二章 不错的姑娘
检查结果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顾水水的，但是水水还这么小，顾洋洋并不想让他知道他可能得了一个很严重的病。
在回到家之前，顾洋洋调整好了状态，推门而入的时候，挂上一抹跟平时并无差异的笑容。
顾水水在客厅里看电视，但是显然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向门口，想着小姑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都去了一下午了，怎么还没有回来。该不会，他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吧。顾水水心里直觉性的这么想。
所以顾洋洋进来的时候，顾水水一下就发现了。
“小姑姑。”顾水水从沙发上站起来，冲向顾洋洋。
“咋了，今天这么热情的欢迎我啊。”顾洋洋故意调笑道。
顾水水抿了抿唇，脸蛋微红，没有说话。
“哈哈哈，还脸红了，顾水水，你的脸皮也太薄了吧，跟你小姑姑我学学好不好？”顾洋洋说。
顾水水无语，小姑姑实在太没正形了，整天就知道戏弄我，再说了，脸皮厚是优点吗？！
不过，被顾洋洋这么一闹腾，顾水水一下午紧绷的心情瞬间轻松了许多。
“不好。”顾水水说，“脸皮厚是骂人的话。”
“嘿，谁跟你说脸皮厚是骂人的话了。”顾洋洋不满的反驳，“我跟你讲啊，这年头，脸皮厚的人才不会吃亏好嘛！”
顾水水：“……”小姑姑又开始给我传授歪道理。
“小姑姑，检查结果怎么样？”顾水水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问道。
“……”
顾洋洋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笑道，“别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治疗起来麻烦了一点，能治好的！”
顾水水一愣，所以，他是真的生病了吗？
“小姑姑……我生的是什么病？”顾水水懵懵懂懂的问道。
“哈哈哈……你这不是为难小姑姑我吗？虽然你小姑姑我是非常聪明的一个人，但是，我也不适应学医的呀。医生跟我说了什么，我也不太懂，反正医生说能治好就对了，你就相信医生吧！他们都是专业！比你小姑姑我说的靠谱多了！”顾洋洋嘻嘻哈哈故作轻松的说道。
“哦……”顾水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顾洋洋忍住心酸，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顾水水的脑袋，“你就放心吧，明天再跟小姑姑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嗯。”顾水水点头，心下却明白了怕是自己的病不会像小姑姑说的那么轻松。
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却不是那么害怕。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无论怎么样，小姑姑都会陪在他身边。
顾水水住院了。
确诊过了，的确是脑癌。
尽管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再次听到这个结果，顾洋洋还是忍不住一阵心寒。
薛灿陪着这两个姓顾的孤侄寡姑一起来的，也跟着顾洋洋进了医生的办公室听结果。
在听到顾水水得了脑癌的那一刻，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相较于薛灿妹子直接的情绪表达方式，顾洋洋显得淡定多了。
愣了一会儿，拍了拍身边哭的肩膀抖动的薛灿，安慰的说道，“别哭了，又不是治不好。”
薛灿没忍住，依旧眼睛红红的，一转身用矮小的身躯抱住了顾洋洋，“洋洋，水水怎么这么可怜。”
“呸，有什么好可怜的。水水有我这么优秀的姑姑就够了。”难得顾洋洋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开出这样的玩笑，“哦对，还有你这个灿灿姐姐。”
薛灿都被她逗笑了，抱着顾洋洋的胳膊拍了她一下，“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啊！”
“我很正经的回答你呀。”顾洋洋说，“我已经搜过了，也问过了专家医生，这个病是完全能够治好的。”
“你之前已经知道了？”薛灿突然抓住了一个点。
“……啊。”顾洋洋语塞，知道薛灿估计要发飙了……
果然。
“你早知道了你居然不告诉我！”薛灿怒目而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看着顾洋洋，眼角的泪水还没有干，眼睛红通通的像个惹人疼的小兔子，所以即使她在大声怒吼也显得没有什么威力。
顾洋洋反倒觉得有点好笑，也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你居然还笑！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臭洋洋！你要气死我呀！”薛灿更是愤怒了，小拳头握起来，对着顾洋洋的背毫不留情的拍了几下。
“疼疼疼……”顾洋洋直叫唤，赶紧认怂，“灿灿小仙女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说，你哪里错了！”薛灿闻言停下了拳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洋洋凶巴巴的问道。
“我错在不应该有事儿不告诉你！”朋友这么久了，顾洋洋自然是知道薛灿妹子的愤怒点，“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呀，我这不是一直忙，然后一慌乱，就忘了嘛。”顾洋洋为自己辩解道。
事实不是这样，顾洋洋不想让薛灿担心，再说了，没有确诊之前，什么都不好说，说了也只是徒增一个人跟着瞎担心而已。
而且，顾洋洋看了看薛灿红通通的眼眶，她就知道薛灿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一定会哭的稀里哗啦的。
她们家灿灿小仙女啊，是个很善良心地很柔软的女孩子呢，跟她这种糙汉不一样。顾洋洋用着姨母般温和的眼神，欣慰的盯着薛灿直看，心里想道。
“哼，我才不相信你呢！你肯定是故意不告诉我的！”薛灿一下识破了顾洋洋的谎言，不满的嘟哝道。
“哎呀，我干嘛骗你啊！请你多一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好嘛！”顾洋洋说道。